第三章·新娘养成学院
女撇了撇嘴,对着遥远的罗马比了个中指。
远离自己熟悉的人,去一个学习当淑媛的地方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然后回到罗马结婚生猴子,如那帮老吸血鬼似的长辈的愿,生下新一代的加图索家家主,这种屁事儿诺诺能心甘情愿才见鬼了!
但就像皇帝必承受皇冠之重,每个人都会有强撑着坚持下去的理由,很多的时候那种理由被称作命运,其实说到底是你自己不愿意放手。
为了那个……不可告人的理由。
早晨9:00,舞蹈教室的每个角落都被暖软的阳光填满,女孩们穿着天鹅羽翼般的白色纱裙,扶着扶杆,全无赘肉的长腿起落,来自俄罗斯的授课老师身穿猩红色的长裙从她们之间穿过,面如寒霜地喊着起落起落。
只有一条腿总是跟不上节奏,它属于哈欠连天的诺诺。别人的长腿起落起落,就像孔雀开屏,她混在里面,就像孔雀尾巴上的呆毛。俄罗斯功勋舞蹈家看到一次就挥舞柔软的小皮鞭打一下她的脚腕,她才像一只懒惰的毛驴那样跟上大家。
中午12:00,教学厨房,女孩们穿着白色的宽袖衬衣和巴伐利亚式的围裙,在老师的指导下把黑松露酱灌进一只肥鸡的肚子里再塞进烤炉。一小时后,那些泛着油脂光泽令人食指大动的烤鸡并排摆在老师——那位特意从米其林三星餐馆请来授课的主厨——面前,老师端着一杯红酒从那排烤鸡前经过,向烤制它的女孩点头致意,然后叉下一小块鸡皮放进嘴里,啜饮一小口红酒,对这道菜做出点评。
吃到陈墨瞳同学面前的时候,只剩下鸡脖子和鸡屁股了……因为在整个烤制过程中,诺诺都在不停地打开烤箱吃一点吃一点再吃一点……
下午2:00,日式茶道课,金色鸢尾花学院还真有那么一片日式庭院,从日本引种的寒樱在这里成活了,因为气候迥异所以樱花开花的季节提前了,原木色的地板上花瓣随风滚动。女孩们穿着和服白袜,席地而坐,把翠绿色的茶汁倾入瓷盏。
这门工夫诺诺倒还可以,唯一的问题是她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坐久了就会无聊,于是两个大脚趾在屁股后面互相打架……换作是江户年间的茶道老师,估计连刀都拔出来了。
下午4:00,英国古典文学课,女孩们分角色朗诵莎士比亚的名剧《李尔王》,诺诺扭头望着窗外的大海,期待着把自己晒黑的季节赶快到来。
晚上8:00,盛大的法式晚餐结束后,小型交响乐团露天演奏李斯特的交响诗,女孩们全都换上了夏季礼服,边听边做记录,结束后器乐老师会阅读这些记录,看看学生们对音乐的鉴赏能力。作为淑媛这当然也是必备技能,她们晚餐后的活动当然不能是缩在沙发上,大口吃着薯片看电视,听音乐或者看舞剧还得言之有物。
这是诺诺最放松的时候,她可以神游物外,当作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只有不远处的地中海,自己坐在潮声和海风里。
音乐鉴赏其实是要分辨音乐中的情绪,这恰好是诺诺的长项,依靠那种名为“侧写”的特殊能力,她可以从一个错误的滑音中体会出乐手的烦躁,或者从某个漏掉的音符中听出失魂落魄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觉如此敏锐,不过屡试不爽。有这种本事垫底她大可以随便在报告里写“从犹豫不决的黑管声中我能够体察到某种不安”,器乐老师事后征询乐手,确实验证了诺诺的话。
所以她虽然离开了卡塞尔学院,但还是有人私底下叫她小巫女……这可能是她身上所剩的唯一的、卡塞尔学院的痕迹了。
有时候想想她蛮后悔当时脑袋一热答应了凯撒的求婚,倒不是对凯撒有什么意见,而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彻底转向了。相比起这种高大上的生活,她倒是宁愿提着铁水管殴打镰鼬,或者缩在那座神经病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