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鸡肉剪
佩里跨出浴缸,血红的水溅在地板上。他抓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打了个结,接着把它用力捆在那面目全非的大腿上,强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痛苦号叫。
他浑身剧痛,但他可以忍受。为什么?因为他有自制力,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手臂血流如注,像是头猪被拿刀放了血一样。毛巾已被浸染成鲜红色——他不知道是不是割到了动脉,他不管,因为他已戳穿了那三角形的三只眼睛。一根污黑油腻的触须从伤口里伸出来,悬垂在肩膀上,鲜血顺势滴落到地板上积出一片血洼。
这都无关紧要。不出五分钟,他就会被抬上一辆呼啸而至的救护车。
他抓住毛巾的两端,深吸了口气,把那个结拽得更紧了。手臂上又一波疼痛袭来,但他咬牙没有叫出声。
三角形们醒了。
不,不是三角形们了。
他背上的那个三角形已经死了,燃成了焦枯的灰烬;他手臂上的那个被削去了一半。只剩下一个三角形了。
那就意味着现在只剩一件事要做。
没有任何悬念。
“住手住手住手混蛋混球杂种”
大脑中的声音听起来细小孱弱,飘忽不定。许多词他都听不清楚。
“你竟敢惹恼达西家族的人,你个蠢驴!现在知道后果了吧,啊?”他慢慢地往前走,靠在水池台子上休息。
“婊子混蛋混蛋住手住手救命救命”
“没人会救你的,宝贝。”佩里说,“现在你们尝到滋味了。”插着屠刀的刀架放在水池台子上,似乎在向他呼唤。
浴室的门突然疯狂地咔嗒作响。触须在门下滑动,像疯狂的黑蛇一样扭来扭去。眼前的一切令佩里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睁大双眼,看到门把手在转动。
当门即将被旋开时,他猛地将身子靠在门上,他的右肩使劲一顶,门被关上。他锁上门向后退了一步,突然瞪大了惊恐的双眼,黑色黏稠的触须仍在门下蠕动着寻找出路。
他听到孵化物们发出的噼啪声,但是他还听到——听到它们在他脑中发出女人般的声音,不像他体内的三角形痛苦的乞求声那般撕心裂肺,但却依然强烈、绝望、愤怒。这些声音暂时没有形成和音,虽语调相同,但却是支离破碎的,跟它们在胖帕蒂的身体里时发出的强有力的和声不同。
这些声音全部糅合在一起,就好像在暴风雪漫天飞舞时想将注意力集中在一片雪花上一样,想听清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住手!”
“不许这样做!”
“罪人!”
“你会忍受地狱的煎熬!”
“别杀它别杀它!”
触须们不停地推拉着那扇门,想努力把它撞开,但它们缺乏足够的力气。佩里惊恐地看着触须们开始挤进来,用力推搡着门,在门下蠕动着——数不清的触须,飞快地蠕动着,无法看清。
他转身回到水池边,尽量甩开脑中的乞求声。它们进不来——他还有未完成的计划。他看着刀架。
看着那把鸡肉剪。
他摇了摇头,他无法下手。医生会将它切下来,医生会治好它的。
水池台面大约与腰同高,他弯下身把阴囊放到台面上,但当他摸到它时,他的手本能地缩了回去,就好像无意中抓到了一条响尾蛇。
它感觉不对劲。它本该是细腻柔软的,但它现在却很硬,裹着一层硬壳,肿胀着,里面还有一些不属于它的肿块。
“住手住手你不许做不许不许”
三角形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佩里不知道这是止疼药的药效开始在他体内翻腾,还是仅剩的一个三角形在尖叫,或者两者都有。但这并不重要。他再次弯下身,准备好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