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去的时刻
通常情况下,霄辰人执行死刑的工具是刽子手的斧头和插人头的立柱,王之血脉会在隐秘的地方被勒死,但作为财产的奴隶只能被吊死。
烧了我吧,我只是在尽力而为,麦特气恼地想着。他只能做到这些了,而且对已经做过的事有负罪感是没意义的。没有意义,一点也没有!他必须将精神集中到那些逃出来的人身上。
逃走的亚桑米亚尔一定是夺取了港口中的一些船只。对于这些逃亡者来说,肯定是小型船只更易于攻占和驾驶,但他们的目的是带走尽量多的族人。在拉哈德区有成千上万服苦役的海民囚徒,要带走他们,就必须有足够大的船,这就意味着海民会试图抢夺霄辰巨舰。艾博达港中同样停泊着许多海民的顶级大船,但这些船全都被卸掉了船帆和索具,它们将被换上霄辰人所熟悉的帆具。麦特觉得如果能数清楚港口中还有多少艘大船,他就有可能估算出到底有多少亚桑米亚尔逃出来了。释放那些海民寻风手是正确的,也是他惟一能为她们做的事。但除了那些被吊死的俘虏,还有千百具尸体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从港口中被打捞出来,也许只有光明知道还有多少具尸体被潮汐带到了外海。掘墓人从日出一直忙到日落,坟场里总是站满了泣不成声的女人和孩子,当然,也有男人。这些死者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亚桑米亚尔,他们都被扔到了乱葬坑中,没有人会为他们哭泣。现在麦特只想知道有多少海民逃出来了,这样至少能让他有些安慰。他不能永远只是在想自己杀了多少人。
但计算有多少船逃进风暴海是非常困难的。除了总是数错以外,寻风手和两仪师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们可以自由地将至上力当作武器使用,尤其是在她们的族人身陷险境时。为了阻止霄辰人的追击,她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制造各种破坏,其中最直接的自然就是烧毁霄辰人的船只。拥有罪奴的霄辰人更是对使用至上力作战得心应手。那时,闪电如同密集的骤雨般倾泻而下,火球不停地从半空中掠过,其中一些足足有战马那样大。整座港口仿佛都燃烧起来,火焰和闪电的暴风使任何照明者的表演都黯然失色。麦特不需转头,就能数出十几处被烧焦的大型龙骨和在浅水中翻覆的方头大船,还有二十几处船身更加纤细的残骸,那些都是海民的风剪子。海民显然不愿意将他们的船留给奴役他们的人。这三十几艘废船还是麦特能看到的,那些沉入海底的船只就更无从计数了。也许一名久历风浪的航海者能够根据伸出海面的桅杆辨别那些沉船到底是霄辰方头船还是海民的风剪子,但麦特肯定不行。
突然间,一个古老的记忆触动了他的神经。麦特仿佛看见战士们正源源不断地登上船舰,准备参加海战。他很清楚多大的船只能够装下多少人,航行多长时间。这并不是他的记忆,而是来自古代费甘希和莫伦纳之间发生的一场战争,但这似乎又是他的记忆。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现在给他带来的惊讶已经小了许多,也许那些人生他真的经历过,甚至他自己的一些记忆渐渐也比这些记忆更加模糊了。麦特记忆中的那些船舰,比艾博达港中停泊的巨舰要小很多,但航海的原则是一样的。
“他们没有足够的船。”麦特喃喃地说道。在坦其克的霄辰人比这里还要多,而他们在这里损失的船只已经足以改变局势了。
“足够的船做什么?”诺奥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船聚集在一个地方呢。”诺奥说的应该是实话。麦特总是听他说见过多么宏大、多么辉煌的东西,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是多么不值一提。在家乡两河,像诺奥这种人会被称作“用勒钱袋的绳子把眼前的一切都勒小了”。
麦特摇摇头,“他们没有足够的船返回家乡了。”
“我们不必返回家乡,”一个语调缓慢的女性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回家。”
在麦特意识到那种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