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审问者
桌子,经过细致抛光的桌面像镜子一样光亮。靠近艾雯的一端摆着一把高背椅,上面雕刻着稀疏的花纹,有几处还镀了金。这种椅子在提尔之岩里显得很朴素。长桌两侧的椅背逐渐变矮,到了另一端,两边椅子的靠背矮到几乎要消失了。艾雯不知道提尔人如此布置这个房间是为了什么,她和她的同伴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审问提尔之岩陷落时捉住的两个俘虏。
她没办法走进那座地牢,虽然鲁拉克已经下令将守卫室里的刑具全部熔炼或者烧掉,而且,奈妮薇和伊兰也没有重游故地的打算。这个灯火辉煌的房间有着一尘不染的绿色瓷砖地面,墙砖上都雕刻着提尔的三新月,与阴森的灰石牢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里只有幽暗、潮湿和肮脏。三个女孩需要一个敞亮的地方,才能缓解看到那两个身穿粗陋狱服的女人时心中的恶感。
仅那身土褐色的衣服就能让大多数人知道,背向众人站在桌前的吉尔雅·拜尔是一个囚犯。她曾经属于灰宗,尽管后来倒向了黑宗,但并没有失去灰宗特有的沉静。她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在告诉屋中的其她人,她落在墙壁上的僵硬目光完全出于她自己的选择,没有其他原因。只有能够导引的女人可以看到,拇指粗细的风之力能流将她的手臂束缚在体侧,把她的脚踝绑在一起。一个用风之力编织的笼子让她只能望着正前方,就连耳朵也被封闭了,除非是风之力编织者想让她听到的声音,否则她什么也听不到。
艾雯再次检查了阻挡吉尔雅碰触真源的魂之力屏蔽,正如她确信的那样,屏蔽牢固地存在着。吉尔雅身周所有的能流都是她编织的,她同时还成功地让它们脱离她而独立存在。但和有导引能力的暗黑之友共处一室,至今仍然让她感到不安,即使那个暗黑之友已经被严密封锢。实际上,吉尔雅比暗黑之友更可怕,她是黑宗两仪师,谋杀是她无可逃脱的罪名,此外还有背弃誓言、戕害生灵和毁灭灵魂。
吉尔雅的囚犯同伴,也是她的黑宗姐妹——亚米柯·纳古英——却不具备她的力量。她站在桌子的另一端,双肩和头都无力地向下耷拉着,在艾雯的凝视下,她似乎完全缩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现在已经不需要屏蔽她了,亚米柯在被捕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了静断。她还能感觉到真源,但再也碰不到它,再也不能导引。对至上力的渴望和需求仍然存留在体内,伴随着如同无法呼吸一般剧烈的痛苦。只要她还活着,就无法摆脱这种失落,以及可望而不可及的阴极力。艾雯希望能在自己心里找到哪怕是一星半点对她的怜悯,但这种希望并不很强烈。
亚米柯望着桌面,嘴里正嘟囔着什么。
“什么?”奈妮薇问,“大声说出来。”
亚米柯谦恭地抬起头,挺直柔美的脖颈。她仍然是一个美丽的女郎,黑色的大眼睛楚楚动人,但她发生了某种改变,某种艾雯摸不清的改变。不是让她紧攥住粗陋狱服的恐惧,而是别的一些东西。
亚米柯哽了哽喉咙,说道:“你们应该去坦其克。”
“你已经说过不止二十遍了,”奈妮薇烦躁地说,“有五十遍了,告诉我们一些新的资讯,说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名字,白塔里还有谁是黑宗两仪师?”
“我不知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亚米柯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和彻底的颓败,与那个曾经监禁艾雯她们三个的亚米柯·纳古英简直判若两人。“在离开白塔之前,我只知道莉亚薰、加丝玛和蕾娜是黑宗的。我想,除了莉亚薰之外,每个黑宗两仪师大概只知道两到三个同伴。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那么,你显然只是一个无知的女人,一心妄想着在暗帝重获自由的时候能够统治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艾雯不置可否地说着,将扇子在掌心一敲,合上了扇面。竟然如此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自己都吃惊不已。她仍然会感到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