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简探奇
接到赵副总指挥送来的报告后,峡口地区博物馆立即派人到三峡工程局工地来调查。按着他提供的情况,找到了张杰,听取了他和杨继先发现青灰泥的经过。他们进行了初步探测,发现那片青灰泥下面果然有白膏泥和椁板,认定这是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古墓。
发掘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这是一座一椁两棺的墓葬,墓址在山麓下的一块粘土地上。俗话说:“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几十年。”这里正是一块可以保存古墓的地方。棺、椁都保存得相当完好,尸体在内棺碱性棺液中完整无损。椁室的头厢和边厢里,放置着异常丰富的随葬品。地区博物馆考古组组长何宜静组织了考古组的全体成员,还动员了博物馆里能够动员出来的人,一齐投入了清理出土文物的工作。从出土竹简的记载来看,墓主人叫做吕迁,是一位天文学家,晚年担任过江陵县令,入葬时间在汉武帝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九月,终年五十六岁。那些造型优美,花纹繁缛的漆器,那些具有西汉时期特色的陶仓、陶灶、陶浑仪,那一百多枚“半两”钱,那别具风格的斜方格纹铜器,铜镜,钢剑,以及那系在死者腰间绢囊里的骨质算筹,也都间接证明它是西汉时期的墓葬。何宜静领导的考古组最后给它定名为“西陵峡七号汉墓”。
当清理工作全面展开后,何宜静一向安详的脸上却露出了愁容。这些闪烁着中华民族悠久文化光辉的出土文物,这些足以使全世界的考古学家都歆慕的无价之宝,怎么会使她发愁呢?原来,这丰富的出土文物以及在医学上很有研究价值的古尸,如果用来陈列一个小型博物馆,那还绰绰有余哩。权且不说地区博物馆里无法挤出这么大的地方,光是这些文物的整理,特别是那只竹笥里装的七百多支竹简的整理和释读,远远不是她这个考古组人力所能承担的。
在何宜静的要求下,地区博物馆向省博物馆和考古研究所,以及省医学院、人民医院发出呼吁,请求他们派出专家、学者,前来参加全面整理和研究。于是,省考古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任思宏和其他一些人来到了这里。
任思宏是东北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的毕业生,今年三十二岁。他身材细高,瘦削的脸上有一对黑亮的眼睛,透过那副深色镜架的宽边眼镜,常常闪出一种自信的神情。
他全面了解过出土文物的情况之后,承担起整理、释读七百多支竹简的任务。说实在的,这丰富多彩的地下文物使他十分自豪,但并未感到震惊。然而,当他初步整理出竹简并释读出来之后,却使他感到了真正的震惊!
这七百余支竹简一共分为三部分,一是墓主人自汉文帝后元年(公元前163年)至汉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这二十八年间的天象观测记录,二是吕迁晚年的一件轶事,三是随葬物品清单。
这一天,当他读完竹简上记载的这件轶事时,他脸上那种自信的神情顿时消失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侧过身来向着何宜静。何宜静正在专注地鉴定一把珍贵的汉代钢剑,不消说,这把钢剑也是从吕迁墓里出土的。任思宏急促地说:
“你看,这些竹简上记载了些什么!实在令人震惊。”
他的心脏在激烈地跳着,甚至自己听到了怦怦的心跳声。他记得以前有了什么考古发现的时候,并不曾这样。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激动?”何宜静平静地反问,随即凑到他那张放满竹简的桌子旁。
桌子上有百十支竹简,任思宏已经把它们注上了编号,依次排列好。她看到它们的编号是从M484开始,到M597为止。
“你自己读吧,”任思宏心情平静了一些,“你读完了也会激动的。”
何宜静带上了一副老花镜,俯首读着:
“汉武帝元光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