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鹫与先知
这个要求显然太过分,也太厚颜。安吉拉摇摇头,干脆地拒绝了:“对不起,我无能为力。”然后从他身边绕过去。麻勒赛忽然抱住安吉拉的腿,狂热地吻着,哀声说:
“夫人……救我!我一定……守信,凭上帝发誓!”
安吉拉根本不相信这个贱坯会遵守任何誓言。但——在送走幸福的布拉图夫妻之后,她余下的19年生命对她只能是痛苦。既然脚下的这个机器人如此贪恋生命,那就施舍给他吧,也算是物尽其用。哪怕他是个人所共知的贱坯。
她叹息一声:“好吧,我给你。你自己动手来拿吧。”
暮色中麻勒赛的双眼忽然放出异彩,那是他体内最后一点能量在燃烧。他生怕安吉拉改变主意,急忙跪在安吉拉面前,掀开她的上衣,打开腹部能量池外盖,双手颤抖着取出能量块。安吉拉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几十秒钟内(断开能源后有一个意识滞留期),看着麻勒赛手忙脚乱地把能量块装到自个儿腹中。生命力瞬时回到他身上,他跳起来,一溜烟跑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安吉拉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不过这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遗憾。然后,她的最后一缕意识悄悄飞散了。
安吉拉迅即感到强劲的能量之波扩散到全身,她睁开眼,首先入眼的是那个“贱坯”的丑脸,还有一双阴沉的目光。看看天色应该是清晨,彩霞已经在东边天空中浮出,那么,虽然在她的感觉中只过去了一瞬,但现在至少是第二天了。这会儿麻勒赛已经为她安好能量块,正在扣合能量池的外盖。他在干这些事情时,一直满脸戾气。安吉拉看看他的表情,微笑着说:
“真没想到你会守信践诺。我想此刻你正在肉痛吧——把一个20年型的高档能量块还给了我。据我估计,时间仓促,你为自己找到的肯定是一个低档货。”
麻勒赛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怒气冲冲地把脸扭到一边。安吉拉忍不住大笑:
“好啦,谢谢你的守信。其实,如果你实在肉痛,这会儿还可以换回去的。我对它毫不珍惜。”
麻勒赛被激怒了,粗暴地把安吉拉推倒在地,掀开她的上衣——并不是去打开能量池,而是趴在安吉拉的乳胸上,狂暴地吻着。不过他的动作非常生硬,显然,对于没有性程序的低档机器人来说,他这样做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安吉拉没有反抗,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觉得无趣而停下来。麻勒赛抬起头,看懂了安吉拉的目光——怜悯中带着鄙视——便暴怒地喊:
“我恨你!我恨人类,恨你们这些像人类的机器人!”
然后走到一个沙丘上,恨恨地坐下。
很奇怪,多半是由于麻勒赛近乎绝望的愤怒,少半是缘于安吉拉体内的母爱程序,她对这个“下贱的”机器人忽然没有了鄙视,反倒产生了几分同情。这家伙的愤怒、仇恨、对生命的贪恋,甚至对性能力的企求,都不会是他在被制造出厂时输入的感情程序,应该是自发产生的吧。那么,这家伙怎么能做出别的机器人做不到的事情呢,他确实应该算作一个异数。安吉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和解地说:
“不要生气啦。我真的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喂,我刚才说的确实是真话,你如果喜欢我的能量块,我可以送给你的。我对自己的余生毫无贪恋。”她禁不住叹一口气,苦声说,“你恨我们这些‘太像人类’的高级机器人,其实我们有更多的痛苦啊。”
麻勒赛没有理她,站起身,恨恨地走了。
莫亚尔对麻勒赛的安然无恙很是不解,常常叨咕着:怎么回事?莫非这个贱坯看穿了齐格的计策?我的朋友算是白死了!又说:我得接着干下去,我答应过齐格的。安吉拉没敢说是她救了麻勒赛——她这么做,确实有点对不住慷慨赴死的齐格——只是劝道:
“算啦,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