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蚯蚓
的变种来。”
“太空移民呢?也许这是人类唯一的自救之路。”
“你们可以试试。但我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因疏忽而把沙虫带到新星球,一个也不行!它们能耐受太空旅行的严酷条件,所以即使黏附在飞船外壳上也能偷渡过去。还有,但愿你们落脚的新星球上没有另外一种强悍生命,否则像你们这样脆弱的生命仍然不是对手。不管怎样,你们试试吧,我祝你们好运。顺便问一点历史事实,我查过你们的文字记载,但记载上似乎有意回避——这些沙虫是从自然界中自然进化出来的,抑或最初是人类设计出来的?”
三个人面色惨然地沉默很久,老者才说:“是因为人类,人类中一个败类。”
“噢,是这样。”
中年男人问:“我能冒昧问一句,您是属于哪种生命?依我们肉眼看来,您也很像是碳基生命啊。”
“啊不,你们看到的这具躯体只是我的替身。这是高级文明中通行的礼貌——进行星际交往时尽量借用对方的形象。其实我也是硅基生命,更准确地说,是硅硫基生命。当然,这个身份绝不会影响我公平对待地球上的两种生命。”
三个人类代表久久无语,他们看来彻底绝望了。耶安释船长真诚地说:
“你们不必太悲伤。眼下的沙虫们虽然是一些只知吞食和扩张的贪婪家伙,但它们也会按同样的规律向前进化,终有一天会建立文明。依我的经验,那时他们肯定会奉地球碳基生命为先祖,奉人类文明为正统,这是没有疑问的。需要担心的是,在当前这个进化级别,原始沙虫对富硅地表的活化太过彻底,也许10亿年后,当后代的‘沙人’考古学家们想要挖掘人类文化时,地面上已经找不到任何人类遗迹了。所以,我建议你们建一个‘藏经洞’,把人类文明的重要典籍藏进去,为10亿年后的沙人考古学家备下足够的食粮。然后用富含碲的物质封闭起来,使其免遭沙虫们破坏。这样,人类虽然从肉体上灭亡了,但人类文明仍将在沙人文明中得到延续。”他谦逊地说,“我初来乍到,对人类的心理毕竟了解不深,不知道我所描绘的前景对你们是不是一个安慰。”
三个人类代表不祥地沉默着,年轻女性的泪水也干涸了。最后,老者惨然一笑,朝耶安释船长深深鞠躬:
“谢谢,这对我们是一个安慰,真的是极大的安慰。再见,祝你们在今后的旅途中一路顺风。”
“谢谢,我会牢记你们真挚的祝福。也祝你们好运。”
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船。
“老头子,朱警官今天来过啦,是上午来的。”
钱石佛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他们把我的报案忘了呢。他们如果再不来,我会直接到公安部去。他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我?”
蔡玉茹心情复杂地看着丈夫的眼睛,也悄悄看他的头颅。虽然外表上没有异常,但她很清楚丈夫的那块头骨是镶嵌的人造材料。多半是因为这次手术,造成了丈夫人格的分裂——当然这并非唯一的原因。至少说,手术之前,他意识中的“裂缝”早就存在了。前些天,在警方允许下,她同拘留中的鲁郁通了话。通话中她忍不住失声痛哭,鲁郁劝阿姨不要为他难过,说,能为钱老师做点事,我是很高兴的。其实最苦的不是我,是钱老师啊。老师对“沙漠蚯蚓”的爱太强烈了,虽然对自己亲手创造的“异类”逐渐产生了惧意,但过于强烈的爱严严地压制着这些惧意。在整整30年中,他的压制很成功,“反面的想法”只能藏在潜意识中,就像蘑菇菌丝休眠在土壤深处。直到他退休,直到他做了脑部手术,这些潜意识的想法才获得足够的动力,推开“正面的”压制,演变成另一个人格。鲁郁说,从老师白天和晚上两个人格的陡峭断茬,足以看出他心灵中的搏斗是何等惨烈!他才是最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