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遭遇的是货真价实的无妄之灾。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成了这个离奇事件的牺牲品,最终变成一个颓废的糟老头子,还得依靠着各种各样的神佛来压制内心深处绵延了19年的恐惧。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料。
但冯斯却顾不上去为翟建国的命运而感到悲伤了,他的脑子里已经被巨大的信息量填满了,尤其是他的亲生母亲。
“我的生母,你见到了她的,能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吗?”冯斯急忙问。
“我想想啊……那个女人长相很普通,尖脸,小眼睛,鼻子有点高……”翟建国回忆着。他所描述的这张脸,和冯斯记忆里母亲的面孔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他由此终于可以斩断内心里存留的那最后一丁点儿侥幸:妈妈果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活了快20年,才发现自己连亲生父母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吗?”冯斯又问。
翟建国摇摇头:“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既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和带她来的那几个男人说话。我唯一能记得的是,她虽然瘦小,却很坚强,完全不像一般的产妇那样叫得那么厉害——产痛是很可怕的。”
冯斯随手抓起酒瓶,也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劣质烧酒倒进嘴里就像是一团火,烧得口腔和喉咙火辣辣的,但这却正好是他需要的感觉。已经不必再做什么乐观的幻想了,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身世可能牵动着许多惊人的秘密。已经出现的两拨敌人只是一个开始,往后可能还会有更多更凶险的人与事等着自己,而他还必须在这些危险的夹缝中努力寻找到真相。
“对了,那个鹰钩鼻子的中年人,在哪个道观?”冯斯想起了这个问题。假如这个男人果真当过道士,或者像父亲冯琦州那样假扮过道士,总应该在道观里留下一点记录。
“就在出城往南大约四十来公里的山上,叫什么栖云观的,”翟建国回忆着,“应该是个挺小的道观,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那我就不打扰了。”冯斯说着,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起身离去。开门出去的时候,翟建国忽然叫住了他。
“小伙子,你的生活是不是也被搅得乱七八糟?”翟建国问。
冯斯停住脚步,想了想,回答说:“不是一般的乱七八糟,或许会天翻地覆也说不定。”
“那么,记住我现在这副模样,”翟建国的言辞很诚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希望你能始终走在你想要走的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
“走在你想要走的路上……”冯斯重复了一遍,“我会记住这句话的。谢谢您!”
走出这片小区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冯斯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黑车,直奔市区找了一家便宜宾馆。躺在略带点潮气的床单上,他呆呆地看着已经脱落了不少墙皮的天花板,回想着在翟建国家里听到的一切。
自己的出生果然不同寻常,不单是有一群貌似黑道上的家伙,把生母带到私人诊所进行秘密接生,还在事后酿成了至今没有查明真相的血案。按照翟建国的形容,他听到了类似于巨型猛兽撕咬啃噬的声音,后来的现场也惨不忍睹。那么,到底是谁有那样超越常人认知的力量,造成了那样的惨案呢?
这他妈的简直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情节,冯斯闷闷地想,生化怪兽?外星人?异形?妖怪?恶灵?这些原本是自己嗤之以鼻的东西。确切地说,他还是相信外星人的存在的,但却从来不认为外星人会主动寻求和地球人的接触,并且认为自己有生之年是没有什么机会撞上一个外星人的。但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撕裂六个成年人,那样的力量到底该怎么解释?这已经不仅仅是查清自己身世的问题了,它还严重地牵涉到一个成年人的世界观,一个向来自信满满、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