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夜 细手
醒来后,边藏心有余悸。女人的那双手仿佛揪着他的心脏,让他惶恐不安。
呆坐了整个上午,边藏终于狠下了心,他决定要去弃尸的地方看一看。他要亲眼确定那个女人的确已经死掉了。
边藏知道,一夜过后,女人的肉身必定会被野狼争食殆尽,只会留下森森的、零碎的白骨。虽然可怕,但边藏还是要去,哪怕只看到一块剩骨,他也会觉得安心。
于是,他再次走进了山中,来到了那片密林深处。
边藏站得远远的,望向那片草丛,那片草丛看起来静悄悄的。
边藏看不到女人的尸体,他暗自松了口气,女人的尸体大概已被野狼吃掉。但是边藏没有完全放心,他一步步走向前,他还要更加确信,女人的尸体真的已经葬身狼腹。他只需要找出几块碎骨,或者是血迹。
他走近了,他看到了草丛所遮蔽的东西,他的眼睛圆睁起来。
杂草间,尸骨,白森森的骷髅,沾染着暗红的血,碎肉腐烂了,散发一阵阵臭气。
那个富态的、笑容可掬的女人被野狼糟蹋成一堆丑陋的遗骨。
边藏按住了口鼻,忍住呕吐的冲动,仔细看这些残骨。他看到了头骨、肋骨、腿骨、脊骨……
一道思绪从边藏的脑际划过,让他的大脑隐隐生疼。他发现,这残肢断臂间,找不到女人的手骨!
是被野狼叼去了别处?边藏这般猜想。
或者……
边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那双恐怖的手臂又在他的脑中忽隐忽现……
与昨天一样,他再一次逃离了这里。他发誓以后不会再来这片让他恐惧万分的地方。
这一晚,边藏为房门加了锁,又关紧了所有的窗子,他甚至堵塞了房子表面的一切缝隙。
入夜,边藏躺了下来,他再次辗转反侧,虽然想以睡眠来驱赶一整天的心悸,但又怕熟睡后会有一双手来扼住他的脖子。
屋子里很静,边藏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山崖上不时掉落下来细碎的沙石击打在自己的屋顶,噼啪作响。边藏默默地听着这些响动,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需要从恐惧中挣脱出来。
也许是野兽间的争斗致使沙石从崖上滑落,边藏这样想。它们为了什么争斗?为了配偶?为了领地?为了争食?争夺的,是两条女人的手臂……
边藏捂住了耳朵,阻止这些声音引起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掉落下来的沙石却持续地撞击在边藏的房顶,声音愈加剧烈频繁。
边藏坐了起来,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他想起了十几天前,曾有两个采矿人在崖上的山洞中偷采硫黄,造成大片的岩石掉落下来,损坏了边藏的屋顶。边藏找那两人理论,一言不合,动起了手,边藏仗着身强力壮打跑了两人,从此山顶才安静下来。现在沙土又频频掉落,定然是那两人未死心,趁着夜色又打起了硫黄的主意。
边藏想到这里,怒从心生,竟瞬间忘了盘踞在心中的恐惧,拎起了家中的铁铲,走出家门,上山去找那两人算账。
山并不是很高,边藏片刻就登上了崖顶。果然,那山洞中泛着亮光并且连续不断地传出了挖掘的声音。
边藏向前走了两步,却迟疑地停下了。他突然发现,这洞中的亮光有些不同寻常。那泛出的亮光不是火把或油灯的红光,而是淡淡的、忽隐忽现的、青色的幽光。
边藏只是停下了脚步,他没有退却的打算,无论如何,破坏他的屋顶,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他的东西,绝不会让别人损害半毫。
于是他快步走到洞前,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张大了嘴,准备怒喝里面的采矿人。
但是,嘴虽张开了,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愤怒虽摆在了脸上,却转为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