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亮了沿途无数世纪的生命。
“你在对我做什么?”海特气喘吁吁地说。
“你是一部乐器,而我则是被训练来弹奏你的。”比加斯说,“我正在弹奏你。我把耐布中另外一些反叛者的名字告诉你吧。他们是拜克诺斯和卡胡伊特;还有迪杰蒂达,柯巴的秘书;阿布莫坚迪斯,邦耐杰的助手。就在这一刻,他们之中某个人或许正把一柄尖刀刺人你那位穆哈迪的胸膛。”海特摇着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我们就像兄弟。”比加斯又一次中断那种单调的哼哼,道,“我们在同一个箱子里长大。开始是我,然后是你。”
突然间,海特的金属眼睛让他感到一阵烧灼般的疼痛,让他视线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闪烁的红色薄雾。除了这种让他痛苦不堪的视力,他只觉得自己的其他所有感官都丧失了直接感受。他可以感受到外物,但感官与外物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什么东西,像轻飘飘的薄纱。对他来说,外界的一切都成了无意之中卷入的偶然事件,无可不无可,就连他自己的意志也只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虚无飘渺的东西,死气沉沉,只能起到辨识外物的作用。
绝望迸发出力量。感官之中仅存的视力穿透这层薄纱,精力高度集中,像一束炽烈的亮光,穿透了对面的比加斯。海特感到自己的眼睛可以透视侏儒:起初,他是一个受雇于人、听命于人的智能生命;这一层面之下,是一个被贪婪所困的生物,欲望集中在那双眼睛上——层层外壳渐次剥离,最后是一个受某种符号操纵的实体表象。
“我们是在战场上。”比加斯说,“说出你的想法。”这个命令让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海特说:“你不能强迫我杀害穆哈迪。”
“我曾经听比·吉斯特姐妹会说,”比加斯道,“宇宙中没有稳固,没有平衡,没有持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形态。每一天,有时是每一小时,都会造成变化。”
海特呆呆地摇晃着脑袋。
“你以为那个愚蠢的皇帝就是我们搜寻的猎物。”比加斯说,“你对我们的特雷亚拉克斯主人理解得实在太肤浅了。宇航公会合比·吉斯特姐妹会认为我们创造的是艺术品,但实际上,我们创造的是工具。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工具——贫穷,战争。战争很有用,因为它能够影响许多领域。它刺激社会的新陈代谢,它增强政府职能,它传播基因种群。宇宙之中,再没有什么的生命力及得上战争。只有那些认识到战争的价值并且实践它的人,才能拥有最大程度上的自由意志。”
海特用一种奇异、平板的声音说:“奇特的思想发自你的口中,这些话几乎使我相信宇宙是邪恶的,存在某种复仇之神。为了创造你,他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的经历一定是个非常精彩的故事,无疑还会有个更加精彩的结束。”
“妙极了!”比加斯得意地大笑起来,“你在反驳我——这就是说,你还有意志力,正在行使自己的自由意志。”
“你想唤醒我身上的暴力。”海特喘息着说。
比加斯一摇头,“唤醒,是的;暴力,不对。你自己也曾说过,你接受的训练使你相信自己的意识。我的意识则是唤醒你身体里的那个人,邓肯·艾德荷。”
“我是海特!”
“你是邓肯·艾德荷,卓绝的杀手,许多女人的情人,优秀的剑客。亚崔迪家族战场上的指挥者。邓肯·艾德荷。”
“过去不可能被唤醒。”
“不可能?”
“从来没有成功的先例!”
“不错。但我们的主人拒绝承认不可能。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工具,正确的应用方法,以及适当的途径——”
“你隐藏了你的真实意图!你抛出这些言词做掩护,可这些话根本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