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血色清名
时的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是那般的郁愤,郁愤到不想再多看梁帝一眼。
“告退。”简单的两个字后,梅长苏向静贵妃略施一礼,转身出了寝殿。梁帝只觉得全身虚软,脑子里一阵阵地发空,也根本无力再去管他,仍是倒在榻上,雪白的头发一片散乱。
静贵妃伸出一只幽凉的手,轻轻在梁帝眉前揉动着,低声道:“陛下,若论忠孝,林帅不可谓不忠,祁王也不可谓不孝。景琰素来以他们为楷模,他们当年没有做的事情,景琰也绝不会做,请陛下无须担忧。”
梁帝慢慢松开盖在脸上的手,定定地看向静贵妃:“你敢保证吗?”
“陛下若真的了解景琰,就不会向臣妾要求保证了。”静贵妃的唇角,一直保持着一抹清淡的笑意,只是羽睫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睛,“景琰所求的,无外乎真相与公道,陛下若能给他,又何必疑心到其他地方?”
梁帝呆呆地权衡了半日,目光又在静贵妃温婉的脸上凝注了良久,最后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事已至此……就由你们吧……朕不说什么了……”
就这样,皇帝寿仪的第二天,内廷司正式下旨,命纪王、言阙、叶士祯为主审官,复查赤焰逆案。对于这桩曾经撼动了整个大梁的巨案,当年怀抱疑问和同情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由于强权和高压的威逼,这股情绪被压抑了十三年之久。随着夏江的供认和复审的深入,梅岭惨案的细节一点一滴地被披露出来,朝野民间的悲愤之情也越涨越高,几乎到了群情沸腾的地步。
聂锋、聂铎、卫峥由于既是人证,又要恢复身份,所以都被萧景琰带走了。如何让这些人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自然的方式出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按照梅长苏以前的习惯,他当然要去操心谋划,不过这一次蔺晨和萧景琰的做法不谋而合,一个以医者的身份下了命令,另一个则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进行了干涉。所以事情最终是由太子的心腹智囊们谋划完善的,没有让梅长苏插手,只是每天通报一下具体的进度,尽可能地让他不受外界激荡的影响,以平静的心绪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到了九月中,重审的过程已基本结束,但由于此案牵涉面广,并不是单单只改个判决就可以了事的,所以又延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详细决定如何更改、补偿和抚恤的诸项事宜。
十月初四,皇太子率三名主审官入宫面君,从早晨一直停留至黄昏方出。两日后,内廷司便连传三道旨意,其一,宣布昭雪祁王、林燮及此案所牵连的文武官员共计三十一人的大逆罪名,并将冤情邸传各地;其二是下令迁宸妃、祁王及其嫡系子女入皇陵。并重建林氏宗祠,两人皆按位恢复例祭供飨。此案幸存者复爵复位,加以赏赐。冤死者由礼部合议给予其家人加倍优厚的抚恤,并定于十月二十在太仪皇家寺院设灵坛道场,由皇帝率百官亲临致祭,以安亡魂;其三,此案首犯夏江、谢玉及从犯若干人,判大逆罪,处以凌迟之刑。谢玉已死,戮尸不详,停究,其九族除莅阳长公主首告有功恩免三子外,均株连。
这三道旨意,已大概确认了翻案的方向,接下来就是各部各司及各地方拟细则执行的事了。十月二十那日的祭奠按期举行,为示尊重,皇帝与太子均着素冠,亲自拈香于灵位之前,并焚烧祷文告天。当日天色阴惨,气氛悲抑,梁帝添了香烛之后,突然当众落泪,表示要下诏罪己。萧景琰虽然未曾料到他会来这样一手,倒也临变不惊,只说了些常例套话,略略劝止,并没陪着他来一出父泣子号的煽情戏码。而梁帝显然也只是说说而已,祭礼之后过了很多天,他也没再提过要下罪己诏的事。
夏江被处刑的那天,蔺晨陪着梅长苏远远站在高楼上看了看。这位曾经威风八面的悬镜首尊,末路时竟得不到一滴眼泪。夏春、夏秋已判流刑在外,夏冬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