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缺花飞,肝胆谁怜形影
“哥哥,那孟章不是坏人么?坏人听了这话怎么会吓死?”
此后如何打水净面,洗手漱口,一家人团坐享用早食,共叙天伦,自不必提。到了卯时之中,醒言便和爹娘告别,带着琼肜御剑飞离马蹄,一路直往南海而行。初上路时,几番回头观看,便见炊烟渐远,茫茫白雾上马蹄诸峰突兀其上,如同海中岛礁一样;东升的红日一照,那峰岛杂彩斑斓,披金带紫,又如神游云海一般。
平日的温和少年,这时候却大喝一声,高声叫道:“这位姑娘,有什么话请说,再勿近前!”
这几天中每回想起所有这些事,试图理清其中的脉络,这曾受孟章恩宠的侍女便感觉天晕地旋,一团迷糊。
“请问你如何识我,又怎么称我为主人?”
“……瑶光?!”
初六这天早上,醒言一家人起得都很早,包括那位一向贪睡的小妹妹。清晨起来,醒言发现那淅淅沥沥响了一夜的山雨早已停住;去附近山泉边打水时在山路上走走,看到昨晚下了一夜的春雨只是稍稍湿了土皮。当拎着满满两木桶泉水回来时,朝四处随便看看,想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晨景,却只是见得无论高低远近,所有山丘仿若都陷在白茫茫一片云雾中,几乎看不清一丈外任何的景物。沿着蜿蜒的山路朝回走,偶尔那倏忽变幻的山间晨雾迎面扑来,便忽让自己遍体生凉,水淋淋如在细雨中一样。
想他在一侧专心听得这么多时,一直在对照瑶光话语和心间一些往事印证。此刻忽听得她离别之语,自然好生诧异。细数前情,他和这位神剑仙灵,三年来前后对答者不过二三;但期间她与自己亦师亦友,今日忽闻别离之辞,竟是十分伤感。不知不觉,一股眷恋之情油然而生,那挽留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就这样走走停停,哭哭叹叹,半晌后,终于行到一处小小的沙洲。到了此处,月娘一时再也走不动,便将背后的爱人放在泛着白光的沙滩上。晴空下,白沙中,月娘见这熟悉的身躯依旧威猛长大,只是现在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浑没了令人心醉的勃勃英气。
“约在一千年前,妾身感知南海灵渊之物蠢蠢欲动,便早作准备,化身灵剑,缚仙山福地为荒丘,积蓄灵机,因缘守时,冀遇福缘光泽之人,一朝出世,斩御邪魔!”
一路无话。等到了南海之滨,飞临到浩渺无涯的万顷海波之上时,也不过辰时之中,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辰光。这时这无比熟悉的南海大洋中也正是旭日初升,霞波万里,如染胭脂。
“……原来这样!”
只不过,虽然似近还远,如真如幻,有一点醒言倒可肯定,那便是眼前这袅娜如仙、若往若还的女子,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而在这烟云梦里,似乎什么都心口如一;心中这般想时,那面上便已流露迷惑神色。见得醒言这样,那位美貌女子低低说了句:“原以为学得这样说话,便能熟络。”
原来那孟章恶贯满盈,惹下天大祸害,也给南海带来空前绝后的浩劫,死后自然是不得顺利下葬。听过月娘的陈情,醒言倒觉得现在战后诸人还算仁慈,只留孟章尸身在海中漂流,没将他碎尸万段。再听月娘诉说几句,有些奇怪的少年才找到南海四渎之人为何如此仁善:那横扫千军的孟章乃醒言亲手所杀,为了表示感激和敬意,无论海内海外天上天下,只有张醒言一人有权处置那孟章遗体。
醒言闻言,略有些讶异:
听得醒言解释,琼肜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只是转念又一想,她却还有些想不通:“哥哥,那既然坏人已经后悔,为什么不让他保证以后不做坏事,一定要杀他呢?”
说到这里,面目朦胧的神剑灵女对醒言嫣然一笑,飘飘又是一个万福,语若莺声般谢道:“幸如今,主人那一式托形于‘天地往生劫’的巨斩宏击,果然截断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