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始有动静后,薛愈就更入迷了,只要感觉到胎儿动了一下,他就高兴地喊:动了,又动了,小家伙在跟我打招唿呢。
在这种明朗的气氛中,薛愈舅舅那阴暗的预言被小雪完全忘却了,一直到第二年初夏的某一天。
初夏,院子里的石榴树绽放着火一样的花朵。这天家里来了五个客人,来自不同国家,但于同一天到达,都是来看望梅妈妈的。有来自韩国的崔俊哲,印度的拉詹拉南、挪威的克朗松、德国的施米茨和俄国的伊茨玛依夫人。梅妈妈很高兴,与他们兴致勃勃地交谈着。薛愈没有上班,陪着客人。梅妈妈把大腹便便的小雪介绍给客人们,说这是我的女儿,我马上要当外婆了!客人们都说,孩子一定像妈妈一样漂亮。
客厅里的交谈都是用英语,小雪的水平还远不到能自如交谈的地步,寒暄了几句,独自回到卧室。她想这五个外国人约好了时间赶来,恐怕不光是来探望病人吧。过了一会儿,薛愈过来对小雪说:客人们说外面的松林漂亮极了,要去林中玩玩。我和梅妈妈带他们去。
薛愈推着妈妈,七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一个小时后他们还没有回来,小雪想,该为客人准备午饭了,冰柜里菜不多,需要到工厂门口的食品店买点熟食。她用手撑着后腰凹,慢慢走上松林中的小径。远远看见丈夫他们在林中,围着梅妈妈的轮椅,背对着这边。人群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多出的是谁呢,小雪向他们抄过去。走近之后,小雪看到确实多了一个人,是薛愈手下的新总工林先生。看着他们,小雪凭直觉感受到一种异常。七个人在梅妈妈面前排成一排,敬畏地望着她,而坐在轮椅里的梅妈妈就像坐在宝座上的教皇,正慈祥地向信徒赐福。林中光线比较晦暗,深绿色的背景,悄声细语的人群,气氛显得庄严肃穆,也带着神秘。这会儿梅妈妈指指薛愈,薛愈向前走一步。梅妈妈说:
“请复诵十字上的格言。”
“敬畏自然。”
梅妈妈托出一个十字架,清晰地说:“这是狄克森先生生前带过的十字,上面有他名字的缩写。现在我让斯科特在上面加刻了你的名字,相信你不会辜负它。”
薛愈庄重地说:“教父,我不会辜负它。”
他低下头,让梅妈妈把十字挂在项间,然后退回。躲在树后的小雪非常惊讶,薛愈似乎称唿梅妈妈为教父?她怎么可能是教父呢?她站的地方离那些人稍远,她想也许听错了吧。这时梅妈妈指指林总,后者也向前迈一步。
“请复诵十字上的格言。”
“敬畏自然。”
“这是我丈夫孙景栓带过的十字,他在低毒天花病毒培养中做出过巨大贡献,可惜他最终与我们分手了。现在我请斯科特在上面加刻了你的名字,相信你不会辜负它。”
“教父,我不会辜负它。”
他低下头,让梅妈妈把十字挂在项间。小雪这次听清了,他们确实称梅妈妈为教父,绝不会错。其余五个外国人重复了这个仪式,带上十字,也都向教父宣誓。不过其它五个十字是新制的。程序完成后梅妈妈说:
“经过20年的研究,此处实验室的低毒天花病毒已经定型,达到了预定的目标。即降低了这种天花病毒的致病力,感染人群后只会引起轻微症状,但与正型天花存在交叉免疫;另外,这种低毒天花病毒有足够的生存能力,若与正型天花共存于环境中的时候会成为优势种群。我们已经决定,将定型的低毒天花病毒开始环境放养。这个工作暂时先在中国进行,嗣后,等做通了上层的工作后,会通过hO把菌种送给你们。”
众人点头。薛愈笑着说:“回去吧,快到午饭时间了。”
薛愈推上轮椅,其它六人蔟拥在轮椅周围,向这边走来。小雪委屈地想,刚才他们到松林中来,原来是要躲开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