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中的孩子
前生啊。
夏毕秋至,冬去春来,邱风渐渐抚平心头的伤口。8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那已是初夏季节了,窗前的石榴树缀满火一样的繁花。邱风浴罢上床,笑嘻嘻地钻进丈夫的怀里,今天是周末,她要同丈夫好好疯一疯呢。丈夫像往常一样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显得宽厚而平静。也许是两人年纪的悬殊,也许是性格的悬殊,在邱风眼里,萧水寒从来不光是一个平等的丈夫,他还是长兄、慈父、保护人这类角色。她仰起头凝视着丈夫的面庞,那儿的皮肤很光滑,没有皱纹,没有眼袋,头上没有一根白发,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根本不像是50岁的人。有时邱风甚至认真怀疑,丈夫在结婚时并没有44岁,他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丈夫性格的恬淡冲和、不带一点烟火气来看,他更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他是一个猜不透的人,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她看得痴了,丈夫低头吻吻他,微笑问道:
“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的面容和身体这么年轻,根本不像是50岁的人。”
萧水寒开玩笑地说:“我从西王母那儿偷来了驻颜术嘛。”他忽然平静地说:“风,我改变主意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邱风被惊呆了,赤身坐起来,两眼直直地望着丈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丈夫微笑点头。等邱风对此确认无疑时,大滴的泪珠从眼角溢出来,她钻进丈夫的怀里,攀住他的脖颈,哽声道:
“水寒,你不必为我毁誓,我那是一时的软弱,现在已经想开了。真的想开了,你看我最近没有情绪低落吧。再说,我们可以抱养一个的。结婚时你说过,我们不能有亲生孩子,但可以抱养的。”
丈夫爽朗地笑了:“不,是我自己改变了主意,我何必用前生的什么誓言来囚禁自己呢。”
他告诉妻子,他为这个决定思考了8个月,今天的话绝不是心血来潮。邱风疑虑地问:“但你的那个毒誓……”
“忘了它吧,我要彻底忘掉它。”
他的笑容十分明朗,邱风相信了他的话。毕竟,为了什么前生留下的毒誓而糟蹋今生的生活——这本来就太离奇,太不符合丈夫的为人。那一定是某种心理创伤所留下的永久的疤痕,现在丈夫总算拂去了这片心理阴影,这真是一个喜讯。她笑了,带着眼泪笑了。萧水寒疼爱地想:她真的像一支带泪的海棠啊。
他吻掉妻子脸颊上的泪珠,告诉她,为了开始新的生活,也为了忘掉那个梦魂不散的前生,他已决定放弃天元生物工程公司,同妻子,当然还有未来的孩子,一块儿去澳大利亚某个与世隔绝的岛屿定居。他问妻子是否同意。当他娓娓谈着后半生的安排时,邱风心中已经驱走的沉重又慢慢聚拢来。她这才知道,丈夫为这个看似轻易的决定下了如何的决断,作了多大的牺牲。那个梦魇仍然存在,并不是拂去一片云彩那样轻松啊。她满脸是笑,满脸是泪,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那天晚上他们的作爱十分投入,十分激情,邱风从丈夫那儿庄重地接过生命的种子。她永远记得这个晚上。初夏的江边别墅,月明星稀,云淡风轻,落地长窗的薄纱窗帘轻轻卷拂着,天花板悬吊的风铃发出脆亮的撞击,遥远的江笛声从江面上滚过来。从远古到今天,一个个月白之夜中,容纳了多少恋人的呢喃,夫妻的激情?男女之爱是大自然中最可珍贵的东西,是天人合一的结晶,种族繁衍的律令演化为煊烂的生命之花。做爱的快感,异性之爱,女人的母性,都是这个律令的艺术化。事毕,她钻进丈夫宽阔的怀里,用手指轻轻数着他的肋骨和嵴柱的骨节,低声昵喃着,时不时抬起头来一个长吻。慢慢她疲乏了,昵语中渐带睡意。后来她伏在丈夫的胸膛上睡着了,睡得十分安心。
萧水寒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