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销魂之窟
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一切都坠入一个幽深恐怖的地狱。她对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但她仍能感受到浮在记忆之上的父母的亲情,感受到鲁刚哥哥的亲昵——可是为什么在这些虚浮的记忆中,鲁刚又常常与一种模煳的恐怖相连?
夜深人静,她常常强迫自己回忆,可是,每当回忆到父母死亡时,她的意识便尖叫着四散逃走,坠入一片黑暗。医生说这是大脑的自卫性反应,也就是说,在这道记忆的断层之前,一定有什么十分恐怖的灾祸。回忆的结果使她内心充满绝望的愤怒。
她的回忆之河是从母亲去世那天接续上的,她清楚记得瞎了一只眼的母亲喘息着,拉着她的手放到鲁刚手里:“孩子,冰儿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妹妹,好好活下去,让你爸和我瞑目。”
26岁的鲁刚红着眼答应了。平心而论,他在此后的9 年中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但鲁冰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把那次托付与一段模煳的恐怖回忆联在一起。妈妈为什么瞎了眼?爸爸为什么恰在那时去世?哥哥和所有人为什么对此讳莫如深?谁能告诉她回忆的断层后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往事?
这会儿,她被浮上来的片断回忆压得喘不过气,心中的戾气渐渐加浓。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侍还在痴痴地盯着哥哥,这使她更为厌烦。她故意向哥哥俯下身,使那道乳沟更为清晰,撒娇地问:“哥哥,我今天特意穿了最漂亮的晚礼服,等着你的夸奖呢。哥哥,我漂亮吗?”
鲁刚惶惑地看着她,目光十分痛苦,他移开视线,十分勉强地说:“我去洗手间。”
鲁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残忍地笑了。她认定那个可憎的男人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卑鄙欲念。老实说,鲁冰坚持这个会面地点,故意穿这一身既雍容又性感的衣服,在潜意识中,就是希望有这样一个结局。这使她有一种猫儿戏弄老鼠的快感。
“当然漂亮,你太漂亮了!”
身后一个男人接过话头。鲁冰恶狠狠地扭过头,刻毒的话已涌到唇边。她尽可以折磨自己的哥哥,挑起他心中卑鄙的欲念,再让他陷入理智的自戕。但她决不会喜欢外人插进来。她横他一眼,把唇边的话刹住了。这是个华人青年,大约35岁,也就是与鲁刚同岁,头发微黄,似乎有一些白人血统。穿着随便,t恤、牛仔裤、拷花皮鞋,显然都是名家制作。手上戴着一个沉甸甸的方形戒指,是美国常青藤大学的毕业留念。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正用锐利的目光一遍一遍剥下鲁冰的衣服。这种目光与鲁冰很相似,是那种傲然的、意识到自己优越的、睥睨众生的目光。
总的说,这是一个英俊的、很有男人味的年轻人。鲁冰在最后一刻把怒容换成小猫一样温顺的微笑,轻声说:
“谢谢你的夸奖。”
男人再次用肆无忌惮的目光刷过她的全身,惊叹道:
“你确实漂亮!深潭秋水般的双瞳,湿润的嘴唇,秀挺的鼻子,丰满的乳胸和性感的臀部……你的美是很独特的,在你身上,把东方美女的典雅和西方美女的性感奔放不可思议地揉和在一起,太难得了!告诉你,对于女人美貌而言,我是一个世界级的鉴赏家,我马上向‘花花公子’杂志的巴特利先生推荐,希望下一期的封面裸照中就有你的倩影。这个封面一定会使‘花花公子’多卖十万份的!”
他放声大笑,餐厅中有不少客人扭过头冷漠地看着他。鲁冰微嘲地说:
“我似乎没有委托你当我的经纪人吧。”
“这样美的胴体不向世人展示,不是太吝啬了么?”他笑着伸出手:“唐世龙,英文名字汉克·唐。很荣幸能认识你。”
鲁冰略为犹豫,还是伸出手去,让他碰了一下指尖。但她没有报自己的名字,只是展颜一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唐世龙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