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厄文
中的木桶不是空的就是密封着。当他绕过垂直的船首梯时,看到一道白色闪光,听到急促的呼吸与喘气声,他也注意到,在提灯光昏暗的圆圈外,有东西仓皇移动的沙沙声。那东西很大,在移动,而且不是那女人。
厄文没有武器。他直觉的想法是,把提灯丢下,然后摸黑跑回船中央的梯道间。但他没有,这想法在还没成形前就被打消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大喊:“谁在那里?报上名来!”声音比他自以为能发出的更有力道、更有权威。
接着,在提灯照射下看到他们。那个白痴,马格纳·门森,探险队最高大的人急着要把裤子穿上,他那几根粗大、肮脏的手指笨手笨脚地在扣扣子。离他几英尺远的哥尼流·希吉,副船缝填塞匠――他身高只有五英尺左右,眼睛晶亮,脸型如貂――正在整理他的吊裤带。
约翰·厄文一时张着嘴、垂着下巴,花了好几秒钟搞清并接受他所见到的事实――鸡奸。当然,他以前就听说过船上有这种事,还跟同伴们开玩笑谈论过,也曾经看过优秀号的一个海军少尉在承认有这种行为后,被架着绕行整个舰队接受鞭打,但是厄文从没想到他所在的船上……会有干这种事的人……
大个儿门森威胁性地朝他跨出一步。这家伙体形实在够大,不论走在船舱哪个地方都得弯腰屈身,以免撞到横梁,使他养成驼背、拖着脚步走路的习惯,甚至在空旷地方也是如此。现在,他两只巨大的手在提灯光中发着光,看起来就像行刑的人要走向刑罚罪犯一样。
“马格纳。”希吉说,“不要。”
厄文的下巴垂得更低了。这两个……鸡奸者……是在威胁他吗?在女王陛下的皇家海军军舰上,鸡奸者的法定刑罚是绞刑,能被改判成绕行整个舰队(在港口中一艘船、一艘船地轮流上去)并用九尾鞭抽打两百鞭,就算是法外开恩了。
“你好大的胆子!”厄文说,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门森威胁他的态度,还是他们两个干的勾当。
“中尉,”希吉说,字词顺着副船缝填塞匠和笛音一般高的利物浦口音快速涌出,“很抱歉,长官,狄葛先生派我们下来拿一些面粉,长官。有一只该死的老鼠冲进水兵门森的裤管里,我们正要把它弄出来。这些肮脏的小东西,这些鼠辈。”
厄文知道狄葛还没开始烤他夜里该烤的比斯吉,而且主舱中的厨师储藏架上还有很多面粉。希吉根本没把谎言编得合理一点。这个矮小的人不断打量的晶亮眼睛,让厄文想到在他四周摸黑乱跑的老鼠。
“如果您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们会很感激您,长官。”副船缝填塞匠继续说,“马格纳可不希望被大家嘲笑,说他怕一只小老鼠爬上他的腿。”
这些话既是挑衅也是反抗,几乎像一道命令。这矮小的人脸上流露着一波又一波的不屑,而门森只是两眼无神地站在那里,像驮负重物的野兽哑口无言,那双大手仍然弯曲着,被动地等待他的小爱人发出下一道命令。
沉寂在三个人中间蔓延。冰挤压着船,发出呻吟声,船骨也嘎吱作响,老鼠在附近跑来跑去。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这里。”厄文终于说,“现在!”
“是的,长官。谢谢您,长官。”希吉说。他把放在他附近舱板上的提灯罩子打开。“走吧,马格纳。”
两个人挤着爬上狭窄的船首梯,上到黑暗的下舱去。
厄文中尉还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听着船的哀鸣与脆裂声,却没听进心里去。这可怕的吼啸声只像远处传来的一首挽歌。
如果他向克罗兹船长报告,就会有一场审判。门森,这位探险队的土包子白痴很受船员们喜欢,虽然他们常取笑他怕鬼魂与妖精。他那三个同伴的粗重工作都是他做的。希吉虽然并不特别讨非军职士官长或一般军官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