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还是在哲学或者伦理学进化上的更有意识的尝试——人类都不再同意以上帝之名做出献祭。牺牲,以及对牺牲做出的服从,是在用鲜血书写人类的历史。
然而几小时前,很久之前,索尔·温特伯却将自己唯一的孩子交给了那个代表死亡的怪物。
好几年来,在他梦中出现的声音命令他那么做。好几年来,索尔都拒绝那么做。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没有任何希望了,他也明白了这几年来在他和萨莱梦中出现的声音不是上帝的,也不是和伯劳站在同一阵线的某种黑暗势力的。
那是他们女儿的声音。
这突然的醍醐灌顶,超越了索尔·温特伯的痛苦和悲伤,他彻然大悟,为什么亚伯拉罕会同意上帝的命令,要他献祭他的儿子以撒。
这不是服从。
更不是爱上帝胜于爱自己的儿子。
亚伯拉罕在试验上帝。
上帝在最后时刻拒绝了牺牲,阻止匕首的刺下,他也由此赢得了人心——在亚伯拉罕的眼中,在他子孙后代的心目中——他成为了亚伯拉罕的上帝。
索尔哆嗦着,他想到,亚伯拉罕完全没有装腔作势,完全没有伪装自己的意愿,假装要牺牲自己的孩子,正是如此,才帮助打造出伟大神祗和人类之间的纽带。亚伯拉罕打内心知道他会杀死自己的儿子。而上帝,不管它拥有什么样的形态,必须明白亚伯拉罕的决心,必须感觉到其中的悲痛,对于亚伯拉罕来说,他即将毁灭的是这个宇宙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亚伯拉罕来这儿不是为了献祭,而是为了明确了解,这个上帝是不是一个可以信赖和服从的神祗。除此以外,没有其它试验可以测试出。
狮身人面像似乎在时间的风暴海洋中上下翻腾起伏,索尔紧紧抓着岩石台阶,他想,那为什么要重复这一试验呢?对人类来说,这其中隐含着什么可怕的即将到来的新启示呢?
然后索尔明白了——他想到了年轻的布劳恩告诉他的话,他想到了朝圣旅途中分享的故事,他想到了过去几周自己的个人发现——机械终极智能,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它所作的努力就是要冲洗出失踪的人类神格的移情实体,但这了无用处。索尔已经看不见悬崖顶上的荆棘树,也看不见它的金属树枝和受苦受难的广大民众,但他现在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东西和伯劳一样都是有机的机器——是在宇宙间传播痛苦的工具,用以逼迫人类的神格部分作出回应,让他现身。
如果上帝进化了(索尔确信上帝肯定会),那么,肯定是朝移情进化而去——朝苦难的共感进化,而不是朝力量和统治进化。但朝圣者看到的可怕之树——可怜的马丁·塞利纳斯就是上面的牺牲品之一——并不能召唤失踪的神力。
索尔现在意识到,不管机器之神拥有什么形态,它很有见识,知道移情是对其他人痛苦的反应,但是这一终极智能也太过愚蠢,不明白移情——按照人类和人类的终极智能的说法——不仅仅如此。移情和爱不可分割,也同样难以理解。机器终极智能永远也不会懂——甚至无法用它来引诱人类终极智能的那部分,正是那一部分在遥远的未来厌倦了战争。
爱,这最为平常的东西,宗教动机中最为陈腐的东西,它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现在索尔明白了——它的力量甚至比强力核武器、弱力核武器、电磁或者重力还要大。爱是另一种力量,索尔意识到。缔结的虚空,如同亚量子般不可捉摸,将信息在一个个光子间传递,它恰恰就是爱。
但是,爱——简单、平庸的爱——能够解释这所谓的人类本性吗?科学家为了研究这些人类本性,已经齐齐摇了七个多世纪的脑袋了。它能够解释每一个巧合的无限之弦呢?那些无限之弦引发了一个宇宙,这个宇宙正好拥有合适数量的维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