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可以称此为尸体的话,平躺在两个巨大的泥锥中,那两个洞是某种大红虫子挖的,塔克把那种虫叫做火螳螂。地毯甲虫也许是更恰当的名字。过去的几天里,这些虫子把尸体剥裂得一干二净,差不多只剩下骨头了。除了骨架,仅有一些组织和筋腱的乱七八糟的碎片,以及十字形,仍然附着在胸腔上,就像石棺内长久死亡的人的身上戴着的某些华丽十字架。
糟糕透了,但是我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在悲伤过后,我还感到小小的喜悦。十字形再也没办法通过这仅有的骨头,使某些东西重获新生;即便这可恶寄生物有着可怕的不合逻辑,它也必须考虑并且服从质量守恒定律。这个叫做威尔的毕库拉命享真死。从现在开始,三廿又十真的变成三廿又九了。
第一百七十四日:
我是个白痴。
今天,我问了问关于威尔的事,关于他的命享真死。我对毕库拉的无动于衷感到很好奇。他们拿回了十字形,但是把骨头留在原来的发现地;他们没尝试着要把遗骸搬到大教堂。晚上,我心里挂念着,我会不会被迫填补三廿又十少掉一人之后的空白。
“我很难过,”我说道,“你们的一个人命享真死了。三廿又十会怎么办?”
贝塔盯着我。“他不能命享真死,”这个秃脑瓜的雌雄同体的小人说道,“他是十字形的人。”
后不久,我继续用医用扫描仪扫描这个部落,我发现了真相。被我称为西塔的人,容貌和行为都没变,但是现在他身上有两个十字形,深嵌在他的皮肉里。我确信无疑,这个毕库拉在以后几年里会越变越胖,肿胀,成熟,就像皮氏培养皿中的埃氏大肠杆菌细胞。在这不知是男是女是啥东西的家伙死后,会有两人从墓穴里爬出来,三廿又十又将再一次成为完整的三廿又十。
我相信,我快要疯掉了。
第一百九十五日:
几星期以来我一直在研究这该死的寄生物,但还是搞不清它到底是如何运作的。糟透了,我再也不关心这个了。我现在关心的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上帝容许这种亵渎存在?
为什么毕库拉要处以这种惩罚?
为什么要选择我,让我遭受他们的命运?
每夜祈祷时,我问着这些问题,但是我听不到任何回答,唯有从大裂痕升起的风之怒歌。
第二百一十四日:
最后的十页应该包含了我所有的野外纪录,以及技术推测。在破晓前我要试着进入平静的火焰林,这将是我最后的日记。
毫无疑问,我在停滞不前的人类社会中,发现了终极事实。毕库拉实现了人类的梦想:不朽。也为此付出了他们的人性和不朽灵魂。
爱德华,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和我的信仰,和我信仰的需要,搏斗,但是现在,在这几乎被遗忘的世界的可怕角落里,我被这讨厌的寄生物打倒了,我以某种方式重新发现了信仰的力量,自打我和你小时候起,我都不曾了解过此种力量。我现在懂得了信仰的需要,它们是纯洁、盲从、公然违抗理性的信仰。我就像宇宙那狂野无穷海洋中的小生命的保护者,而这个宇宙由无情的法则所支配,对栖息在里面的微小生命完全不放在心上。
日复一日,我企图离开大裂痕,日复一日,我感到莫大的痛苦,痛苦已经切切实实成为我的世界的一部分,就像那绿豆般大小的太阳或者绿青的天空是我这世界的一部分一样。痛苦成了我和人性的盟友,我的守护天使,我残存的纽带。十字形不喜欢疼痛。我也不喜欢,但是,就像十字形一样,我愿意通过它,为我自己的目的服务。并且,我会有意识的让其为我服务,而不是像深嵌在我体内那没脑子的异组织出于本能才去做。那东西仅仅是通过任何方式,没脑子的避免死亡。我不想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