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Last Visit
眼睛里的恐惧也变淡了。
不可解读的符文,仿佛瞬间令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走廊里充溢着一种混杂的气味,既令人心跳加速,又使人昏昏欲睡,就好像流漾在空气中的酒精。
谷明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毕竟他从前是当刑警的。
——问题就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即使还是,警徽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作用。
走廊两侧的每一道铁门都打开来,不断有人进出。阿彩拖着谷明智的手在走廊上前行,几乎每秒就跟一个人擦肩。
谷明智现在才知道:楼下街巷冷冷清清的“吴公大厦”建筑群,原来热闹的活动都在上面的楼层。
经过其中一道门。红色灯光的室内挤满了男人,透出像土耳其浴室那种湿闷的热气。内里放着交际舞音乐,录音带已经因为播放太多而粗哑磨损,几乎被人群的兴奋叫声掩盖。大量雄性荷尔蒙同时分泌的气味。因为被人群遮挡着,谷明智无法看见里面最深处那小舞台上正在表演什么,不过可以想象得到。
对面的另一道门,里面的景象则截然相反。淡蓝的冷冷日光灯管被弥漫不散的烟雾包围,令室内显得更灰暗,地板胡乱铺满了破旧的草席和床褥。里面的人半数都是静止坐卧,即使走动的身影,也都有如电影慢动作镜头一样。一双双没有焦点的眼睛,仰望房间上方的虚空。有的人连臂弯上插着的针筒都忘记拔下,手臂一直在淌血。门口透出阵阵像凝结呕吐物的臭味。
类似这样的单位,他们又经过了四、五个。谷明智感到衣服底下渗满了冷汗,要独自走过这样险恶的地方已经非常困难,而带着他的更是有如进入了半催眠状态的阿彩。万一遇上袭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那管长电筒只是插在背囊的旁边——用手拿着这样一柄东西,恐怕太过显眼。他的左手牵着阿彩的小手,右手则一直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内里紧握着没有打开的折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彩脸上那大堆油彩图纹,似乎并没有引来什么奇异的目光。也许在这种地方,再怪异的打扮也没有什么稀奇。
谷明智快步走到阿彩身旁,看看她的神情。她的眼睛一直瞧向走廊前面,就好像那一头有人在向她呼唤招手,她仿佛对身边一切人和事浑然不觉。
“你……没事吧?”谷明智关切地问。
“是这个方向……我记得越来越清楚了……这些路我都记得……”
听着阿彩坚决的语气,谷明智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
他好几次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但走廊里实在太多人,就是有跟踪者也无从分辨。
他们又经过另一个门口。里面摆着几张饭桌,桌心放着冒出腾腾热气的火锅,似乎是厨房的那一角吊挂着几条已经拔光了毛的狗。有两桌坐满了精赤上身的汉子,正围着火炉大嚼大喝,汉子们一身都是汗水淋漓的刺青。谷明智马上把风衣的帽子拉低一点,心脏在怦怦乱跳。
再经过一个不知道生产什么东西的小工厂;一家兼卖着假阳具、手铐、充气人偶等各种性器具的杂货店;地上散满了羽毛、透出汗味和浓浓血腥气的斗鸡场……
两人到达一道矮小而狭窄的出口。这个出口的上方和左右都露出凹凸不平的粗糙砖石,连个门框都没有,就像是硬生生在墙壁上凿开一个洞口来。
穿过这出口后又是另一条走廊。谷明智留意到:这边的走廊比刚才那一边的升高了大约十公分,四周的墙壁和颜色也很不相同。他这时知道了:自己进入了另一幢楼房。刚才那个“出口”,确实是把两幢密贴的楼房之间的墙壁打通而成的。
他无法估计,像这样在上层打开的通道有多少个。但假如每幢楼房之间最少也有一、两个的话,这整个“吴公大厦”建筑群,无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