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一瞬间,邓克的确隐隐心动。只要他保有盔甲战马,他至少还算是个骑士。丢掉了这些,他只能算是个乞丐。一个壮汉乞丐,也只是个乞丐。但他的装备和武器已然属于乌索尔爵士了,雷鸣也是。宁当乞丐,不作小偷。他曾混迹于跳蚤窝,与“白鼬”、拉夫、“布丁”之流为伍,是老人令他告别了如此生活。他可以想象艾兰?帕尼其爵士会如何评价普棱的建议。但艾兰爵士已死,因此答案籍由邓肯口中说出:“雇佣骑士也有荣誉,您愿意誓守清白荣誉而死,还是玷污荣誉活命?别回答,饶了我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带上你的男孩逃命吧,绞索骑士,在您落得您盾牌徽标的下场之前。”
邓克怒道:“您怎知我的下场?难道您如提琴手一般做梦么?你对伊戈又知晓多少。”
“我只知鸡蛋若想保命,就得离煎锅远远的。【注:鸡蛋与伊戈同音】”普棱悠然道,“白墙堡对那孩子可不是个好地方。”
“您在比武中战况如何,爵士?”邓克问道。
“啊,我并未在武场报名。最近武运不佳啊。要您说,谁会最后得到龙蛋?”
反正不是我,邓克想,“诸神自有分断,我可不知道。”
“猜猜看吧,爵士。您自有犀利双眼。”
他略略想了一下:“提琴手?”
“真不错。愿意阐明一下您的理由么?”
“我只是……感觉如此。”
“我也一样。”梅纳德?普棱说,“不妙的感觉啊,为所有挡在提琴手路途上的人,不论是骑士,还是男孩。”
在他们的帐外,伊戈正在洗刷马饰,两眼却遥望远方。这孩子如此在意我的失败。“行了,”邓克唤道,“再刷下去,他就和你一样秃了。”
“爵士?”伊戈扔下了刷子,“我知道那只笨蜗牛杀不了你!爵士。”他紧紧地抱住他。
邓克摘下孩子的宽边草帽戴在自己头上:“学士说你拿了我的铠甲走了。”
伊戈不满地抢回了帽子:“我刷了您的链甲,擦亮了你的护臂,护喉和胸甲。但头盔被乌索尔的枪尖扎裂凹陷了。您得找个武器师傅把它敲平。”
“让乌索尔爵士去敲吧,这是他的东西了。”没有马,没有剑,没有盔甲。说不定侏儒们愿意带我一起进戏班呢。这下看上去就滑稽了,六个矮子用猪尿泡揍一个大汉。“雷鸣也是他的了。过来,我们把东西交给他,去祝他接下来比武顺利。”
“现在么?爵士。我们会赎回雷鸣么?”
“用什么?小家伙。石头还是羊粪蛋?”
“我想过了,爵士。如果您能借到……”
邓克打断了他:“没人会愿意借我那么多钱的,伊戈。他们凭什么?我算什么,一根自称为骑士,被某个蜗牛用棍子差点戳掉脑袋的大木头么?”
“那么,”伊戈说道,“您至少还有雨点。我会骑回学士。我们去盛夏厅吧。您可以在我父亲麾下服役。他的马厩里战马如云。您尽可以挑一匹战马,再找一匹驮东西。”
他知道伊戈是好意,但邓克无法重回盛夏厅卑躬屈膝,像现在这样,败落之后,身无分文,来谋个职位,却连把剑都没有。“孩子,”他说,“你去那里最好,但我不能从你父亲的桌下或马厩靠残羹冷炙过活。也许到了我们该分别的时候了。”邓克总能在兰尼斯港或旧城的守卫队中谋得一席,他们喜欢要大个子。从兰尼斯港到君临,每家客栈的门檐上我都撞痛过额头。除了给我满头包之外,我的个子也该为我挣几个铜板了。但守卫可不带侍从。“我已经把我所知尽授予你,虽然那也不多。一个出色的武术教头会更好地训练你,找个可敬的老骑士,确保他知道该抓长枪的哪一头。”
“我不想要什么出色的武术教头,”伊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