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埃蒂安·巴托里的遗孀
这看得出来!”
“可你也一样,伯斯卡德,你也受过苦,但却让人看不出来!”
“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痛苦是两回事儿。大夫先生,所以说我才能掩藏住痛苦——还整天乐哈哈的哩!”
大夫已经用“你”来称呼伯斯卡德了——这是后者所要求得到的优待——马提夫很快也会享受到这一待遇。说真的,大力士实在大魁梧了,以至于人们很难这么快就同他你我相称。
大夫在得到回答以后,就不再到格拉沃萨码头散步了。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但却不想亲往拉居兹城办这件事,因为他乘“莎娃蕾娜”号抵达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所以他呆在船上静等。他所等待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五月二十九日,将近早晨十一点,格拉沃萨港口。大夫戴上眼镜,观察一番,然后下令备船。他上了小船,在防波堤靠了岸,好像有人正在那儿等着他。
“是他!”大夫自言自语道:“是他……我认得他。他变化再大,我也认得!”
这是位老人,尽管只有七十多岁,但已年老体衰。他满头银发,弯腰舵背。他的神情阴沉而忧伤。大概因为经常流泪,他的目光呆滞无神。他站在堤岸上,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小船离开游艇,驶向码头。
大夫装作没有看见他,更不想去与他相认。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他刚走了几步,这老人就向他迎了上去,向他脱帽致意,谦恭地问。
“是安泰基特大夫吗?”
“是我。”医生看着这个可怜的人,答道。当他直视着这位老人时,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然后他又问:
“您是谁,朋友?找我有何贵干?”
“我叫鲍立克,”老人说:“我是巴托里夫人的家仆。她派我来找您,她想见见您……”
“巴托里夫人?”大夫重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就是那位为爱国事业而捐躯的匈牙利人的遗孀吗?……”
“正是,”老头答道:“尽管您从未见过她,但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您是安泰基特大夫!”
老仆说话时,一直低垂着双眼。大夫仔细听着他的话,思忖着在这些话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然后,他又问道。
“巴托里夫人想做什么呢?”
“您应该知道这个原因。她很想与您会面,大夫先生。”
“我会去拜访她的。”
“她更愿意到您船上来。”
“为什么?”
“这次会面应该秘密进行,这很重要。”
“秘密?对谁是秘密?”
“对她儿子!不能让皮埃尔先生知道巴托里夫人见您的事儿。”
这个回答显然让大夫暗暗吃了一惊,但他在鲍立克面前却不露声色。
“我宁愿到府上去拜访巴托里夫人,”大夫继续说道,“难道我不能趁她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去吗?”
“可以的,大夫先生,要是您同意明天就去的话。皮埃尔·巴托里今晚要动身到扎拉去,一天之内他回不来。”
“皮埃尔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工程师,但至今他还没能找到份工作。唉!他和他母亲过的日子可真是苦啊!”
“过得苦!……”安泰基特大夫问道:“难道巴托里夫人没有收入吗?……”
他住了口。老人早已低垂下头,胸腔里发出阵阵呜咽。
“大夫先生,”他终于说道,“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了。在巴托里夫人见到您时,你应该知道什么,她都会告诉您。”
大夫竭力克制住自己,不流露出激动情绪。
“巴托里夫人住在哪里?”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