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后一夜
间。他的思想又把他带回到伊基托斯去了。
在那里,老庄园主气息奄奄。弥留之际,他希望女儿的将来能有所保障,希望他能成为这一庄园唯一的主人,庄园经他这位合伙人的经营,已经日益兴旺。这时,乔阿姆·达哥斯塔要不要说话?……或许要?……可是他不敢!……他回想到往昔和雅基塔生活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孩子们的出生,他一生的所有幸福,只是对蒂如卡事件的回忆,连同因为隐瞒了这可怕的秘密而来的内疚心情扰乱了这份幸福。
这一连串的往事在乔阿姆·达哥斯塔的脑海里重现,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现在他又想到女儿米娜和马诺埃尔就要结婚了!他能让米娜与马诺埃尔以一个假姓氏结合,对这年轻人隐瞒他生活里的秘密吗?不能!因此根据里贝罗法官的意见,他决定前来要求重新审理他的案子,要求昭雪冤屈。他和全家人一起动身,半路上却杀出个托雷斯,这无赖提出了一笔肮脏的交易,被激怒了的父亲拒绝用女儿来保全自己的荣誉和性命,接着是被告发,然后被捕!……
这时,窗子突然被猛地一下从外面推开了。乔阿姆·达哥斯塔站起身来,过去的回忆像影子一样倏忽间消散了。
贝尼托已经跳进牢房,站在了父亲面前。没一会儿,马诺埃尔也从铁栅栏上锯开的豁口钻了进来,出现在乔阿姆·达哥斯塔面前。
乔阿姆·达哥斯塔正要惊叫,贝尼托没容他得空儿。
“父亲,”他说,“窗户的栅栏已经锯断!……有条绳子直垂到地上!……一只独木船停在运河里等着您,离这儿有一百步远!阿罗若在那等着驾船离开马纳奥,到亚马逊河的对岸去,在那儿,没人能找到您的行踪!……父亲,您得马上逃跑!……是法官本人建议我们这样做的!”
“应该这么办!”马诺埃尔补充说。
“逃跑!我!……第二次逃跑!……还逃跑!……”
乔阿姆·达哥斯塔两臂交叉在胸前,昂着头,慢慢地后退,一直退到牢房的另一头。
“决不!”他的声音是那样地坚定,贝尼托和马诺埃尔都给愣住了。
两个年轻人没料到他会拒绝。他们绝对想不到越狱的障碍会来自犯人自己。
贝尼托朝父亲走过去,两眼盯着他,拉住他的双手,他不是要把他拽走,而是要跟他说话,劝服他。
“您是说决不吗,父亲?”
“决不。”
“父亲,”马诺埃尔说话了,“我也有权利这样称呼您,——父亲,听我们的吧!我们所以叫您一刻也别耽搁,赶紧逃跑是因为如果您留在这里,将会对别人有罪,对您自己也有罪!”
“留下来就是等死,父亲!”贝尼托又道,“行刑的命令随时都可能到!如果您认为人类的法律能够平反一桩悬案错案,如果您认为它能为二十年前判了刑的人洗清罪名,那您就错了!没希望了!必须逃跑!……您逃吧!”
贝尼托猛力拉住父亲,把他朝窗口拖去。
乔阿姆·达哥斯塔挣脱了儿子,又往后退。他用一种决心已定,不可动摇的口吻说道:
“逃跑!这是去我的脸,也让你们跟我一起丢脸!这等于承认我有罪!既然我是自愿回国听候法官发落,我就应该等着他们作出决定,不管他们作出什么决定,我都等着!”
“可是,单凭您的自负并不够,”马诺埃尔又说,“而直到今天还缺乏证明您无罪的物证!我们所以一再叫您逃跑,是因为雅里盖茨法官本人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现在您只有这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了!”
“那么,我就去死!”乔阿姆·达哥斯塔平静地回答说,“我死时要对我判处死刑的决定抗议!第一次,在行刑前的几个小时,我逃了!对!当时我很年轻,还有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