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营地
过了正午,距离这块陆地只有一海里了。问题在于水流会不会带着我们越过这块陆地。
我应该承认,如果我们面临着一种选择,二者不可兼得:要么在这沿海靠岸,要么继续前进,我真不知道哪条出路更好一些。
我与兰·盖伊船长和大副聊起这个问题时,杰姆·韦斯特打断我的话,说道:
“我问你,讨论这个可能性问题有什么用,杰奥林先生?”
“算了,何必呢,既然我们无能为力,”兰·盖伊船长加上一句,“冰山可能撞到海岸上;如果冰山在水流中能保持平衡,也可能绕过海岸。”
“完全正确,”我接口说道,“但是我的问题依然存在。我们是上岸好还是留在冰山上好?……”
“留下好,”杰姆·韦斯特回答道。
确实,如果小艇容得下我们全体人马,加上供五六个星期航行所需的给养,我们一定毫不犹豫地登上小艇,以便借助南风,穿过自由流动的海洋。但是小艇只够十一个人最多十二个人使用,那就必须抽签决定。小艇带不走的人,在这冬季即将来临、雾淞和冰雪覆盖的陆地上,他们不是饿死,便是冻死,不等于注定要送掉性命么?
如果冰山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漂流,无论如何,我们将在可以忍受的条件下完成大部分航程。我们确实可能失去这驾冰车,或再次搁浅,甚至翻个,或卷入逆流,将它抛出航道。不过到那时,风向变成逆风时,小艇可以斜着前进。如果暴风雪不向它猛烈进攻,大浮冰又给它让出一条通道,说不定它能带领我们到达目的地……
然而,正如杰姆·韦斯特刚才所说,讨论这种可能性又有什么必要呢?……
午饭后,全体船员都向德克·彼得斯所在的最高处的冰块走去。见我们走过来,混血儿便从另一面坡下去了。我到达峰顶时,竟未能见到他的踪影。
所有的人都来到这个地方,只差恩迪科特。除了他的炉灶以外,其他的事他都不大在乎。
陆地在北方隐约可见,在地平线上十分之一的地方,勾勒出缀着沙滩流苏的海岸地带。无数小湾将海岸分割,岬角为它镶上美丽的花边。高耸而并不十分遥远的小山显露出崎岖不平的侧影,构成其远景。
陆地向东方伸展开去,一望无际,其最后边缘似乎不在这个方向上。
偏西方向,有一相当尖突的海角,背倚一座小山。小山的轮廓状似海豹巨大的头部,构成陆地的顶端。过了海角以后,看上去是烟波浩淼的大海。
我们当中,恐怕没有哪一个人不曾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在这块陆地上靠岸,这取决于水流,完全取决于水流:或者水流将冰山卷进漩涡,漩涡使冰山偏离航路来到海岸近前;或者水流继续将冰山带往北方。
哪一种可能性大呢?……
兰·盖伊船长、大副、水手长和我,再次谈起这个问题。船员们三五成群,也在对这个问题交换意见。总而言之,水流的趋势似乎向这块陆地的东北方向而去。
“无论如何,”兰·盖伊船长对我们说,“即使这块陆地在夏季的几个月里可以居住,可一点不像拥有居民的样子,沿岸地带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请你注意,船长,”我答道,“冰山可不像双桅船那样会引起注意!”
“这当然,杰奥林先生。如果是‘哈勒布雷纳’号,大概早就引来了土著居民……如果这里有土著居民的话!”
“我们看不见土著,船长,但并不能因此就得出结论说……”
“那当然,杰奥林先生,”兰·盖伊船长辩白道,“但是,你不能不承认,这块陆地的外貌与‘珍妮’号在扎拉尔岛靠岸时那里的外貌完全不同。那里有郁郁葱葱的小山,茂密的森林,鲜花满枝的树木,辽阔的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