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筹谋
事偏偏微妙至极,天地间佛、道两教独大,若以教派之争论之,又似乎合情合理,教人不好发难。归根结底,要看玉帝如何考虑。
玉帝居于宝座之上,沉吟良久,才道:“佛老派人向东土传播教义,众卿如何看待?”
此语一出,许多心思机敏的一听“佛老”二字,心中便知玉帝此际已打定主意,不可与西天翻脸。更有些老人知道,西天今日之地位,其实是万年之前如来大闹蟠桃会争来的。当年他一式‘万佛朝宗’,震慑天庭众仙,便是三清也急急躲回了各自宫殿。如来貌似对天庭尊敬有加,其实早已是野心勃勃。
张道陵乃道教四大天师之首,当即站出道:“小仙看来,佛老此举不妥。”
玉帝道:“天师自说无妨,不妥在何处?”
张道陵道:“佛老传播佛教经义,理应先与陛下招呼,如此作为,与先斩后奏何异?”
玉帝听了,也只点点头,并无丝毫反应。
张道陵不甘心,又道:“近年来,西牛贺洲土地逐渐东扩,已是嚣张胜却以往,此际又变本加厉,夺我道教气运,如此下去,我教危矣!”
托塔天王站出道:“天师此言太过危言耸听,我道教有万天之尊昊天上帝掌握,又有三清辅弼,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何来危矣之说?”
张道陵道:“天王太过轻描淡写了,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何况佛道之争历来便有,而今对手咄咄逼人,难道我等还要退后忍让不成?”
李靖笑道:“佛道两门素来交好,所谓争斗,都是凡夫俗子为之,怎的天师也信了这个论调?”
张道陵急道:“俗话说,拿了人的手短,李天王莫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靖手中宝塔乃是如来所赠,此时张道陵提起此事,正中他的要害,腾地一下满脸涨红,便辩解道:“我对天庭素来忠心——”
玉帝皱眉道:“罢了罢了,你二人莫做意气之争,此际怎是论态势的时候?佛门既然如此动作,我道门若没有个应对,却唯恐教人看轻。我召众卿前来,只是商量个对策,莫论其他!”
张道陵与李靖见玉帝出言阻止,均告罪退下。李靖瞅过来阴鸷的一眼,张道陵知道,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一时间堂上无人说话,太白金星心思急转,想了一个法子,出班奏道:“臣有一计,却不知是否合用?若有不妥,权当抛砖引玉了。”他极为伶俐,见了李靖与张道陵碰了一鼻子灰,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太白金星道:“佛教东行,不可看得过重,但亦不可看轻。太重,会被人背后指点我天庭器小,容不得旁门存在;太轻,实因沙门人多势众,若再添门众,或许真将不可收拾。”
许多人听了微微颔首,果然是太白金星,虽然说了两句废话,但听在心里都觉理所应当。太白金星见玉帝颇有赞许之意,便侃侃而谈起来:“听闻佛老着观音菩萨来寻人西去,须知自南赡部洲至灵山,道途漫长,若一步步量过去,怕不得三五十载。途中又有诸多国度山头,大小妖精藏迹其中,由此看来,这取经倒也并非易事。”
四大天师中的许逊忽地发问:“金星所言有理,不过照此看来,难道佛老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不成?”
太白金星道:“非也非也,佛老何等人物,我这点儿算计他又岂会想不到?观音菩萨既受他指点,想必也明了其中奥要。道途漫长坎坷,非一人之力所能及也。若不出我所料,观音菩萨寻的取经人绝非一人,总要寻些帮手才好。”
“既要寻帮手,便以神通为先。否则保不得取经人,中途夭折,岂不成了大笑话?”玉帝越听越有兴趣,身子微微前探,仔细聆听。
太白金星又道:“既然我天庭不好出面阻止,那便行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