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寿
不知不觉间,已将手中酒杯捏扁,口中恨恨道:“此间万千生灵,有几人能逃过此劫呢?”
九头虫一时愕然:“贤弟此语何来,万千生灵,与你何干?”
悟空道:“与我,自然不相干,只是这天地实在可恶,既然要杀,又何必生他?”
九头虫哈哈笑道:“贤弟此言差矣,物竞天择,能活的便活,不能活的便死。”
悟空叹了口气:“唉,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照你这般说来,天地便不应分开,永归混沌,岂不万事皆休,也没了许多烦恼?”九头虫戏谑道。
他虽是戏谑之言,悟空却大有感触,此语虽是妄言,却也不无道理啊。危急存亡之际,自己却长吁短叹,又有何用?
此方天地既然要亡,自己理当寻个出路,回原来那方天地去;那方天地再亡,便再寻出路便是,又无人叫你生生困死在此。本事不济,眼界太窄,便是自己活该!
想通了这节,悟空心中再无思虑,他端起酒杯,发现手中杯子早被自己捏扁,于是扯过酒坛笑道:“说得好,无了天地,你我再寻出路,无了出路,便开一方天地出来,如何!”
九头虫听此豪言壮语,眼前一亮,也拉过一只酒坛:“贤弟果然豪迈,今日相逢,乃我生平快事也!”
殿中众妖听二人言语,大多似懂非懂,但见九头虫与悟空言谈甚欢,也为这豪气所动,各个弃了酒杯,都捧起酒坛来咕咚咚干了。
放下酒坛,悟空道:“那事尚早,暂且不谈。据我所知,此界中妖族大都居于山野之中,为何兄台移至城中来住?”
九头虫笑道:“我本来也在远山中逍遥,那方景色可比此处胜数倍,只是此洲内修士不知死的甚多,常到我山中搅扰,我一怒之下,引领大军杀了下来,夺了此城。”
悟空点头:“一不做二不休,不愧豪杰本色,那为何要下不准驾云的号令,又有何出处?”
九头虫道:“我虽夺了此城,那些修士四散奔逃却也没杀干净,他们常来城上骚扰,却不敢与我拼斗。有些修士游移不定,时而假降于我,时而又为人内线,我心烦得紧,便下了这个令,城上驾云者,立斩不饶!此后修士若想入城,必经四门盘查,有那熟稔的面孔立即擒下。”
悟空道:“这也是个办法。”
九头虫笑道:“没想到这条荒唐令,却引来贤弟这尊大人物。”
悟空笑道:“哪里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杀了几个天将,砸了通明殿而已。”
九头虫迷惘道:“通明殿?那是什么东西?”
悟空不禁脸红,自己难得显摆一回,居然白白浪费表情。于是他将自己率花果山一众力抗十万天兵,战退四大菩萨,又打上通明殿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莫说九头虫,便是殿中群妖也听得热血沸腾,天下妖族实乃一心,听那天庭看不起妖类,想要全力剿杀,反被悟空打得落花流水,众人群情激昂,只是城中美酒却遭了殃,被众人一顿海喝,酒坛摞起来如一座小山般高矮。
说起大战天兵,悟空不由得想起了其余七大圣,又想起自己乍过死门时,体内造化涌动的事情,便问道:“此界中可还有什么厉害人物?既然来了,好歹会上一会。”
九头虫道:“贤弟即便不问,我也要说,此事甚为奇怪。便在南方余火洲,有一只猴子,长得瘦小枯干,本事却极其了得,我与他打了四五次,也占不得上风。那猴子现出本相,与贤弟一般无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悟空心中一喜,通风、无支祁、王禺的本相他自然见过,与自己区别甚大,莫非此处又有其余神猿不成?但是,通风曾道,自己尚未觉醒,应该无法感应到同类的存在才对。此事,又是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