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
这样远远地注目她多年,始终不改。
姽婳想,她记得他每一道气味。
他指尖的松烟墨味道,有轻柔的松香烟炭之气,混合了冰凉的珍珠、丁香、麝香与干漆,还有石青和藤黄,朱砂与泥金的颜料芳香。他腕间的迷迭香串,她多年前相赠后,他一直爱若珍宝地戴着,镯子朽坏了,就向她讨一只新的,不伦不类继续套在腕上。他熏衣用的御衣香,是她配的方子,他所有衣物一律熏染多时,好让她调制的芬芳,每时每刻与他相伴。
还有他周身清冽的男儿气息,贴近时,肌肤中蕴藉的暖烈会如香炭中的微火,有烫手的炙热。那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如草木雨后的清润明朗,令她迷醉。
她知道自己终于解开了心结,鼻疾不治而愈。纤手缠绕起他的指尖,冰凉如石子,翻手握在掌心。
他迟疑地望了她。
“呆子,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忍心,让你等一辈子?”她低低说了一句,娇羞无限。傅传红一愣,耳热心跳,忽如春风拂面,紧紧拥住了她。
他倾尽情意,无怨无悔,像是他对丹青的热情,从初遇时就不曾变过。
她打开集满花香的瓷瓶,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的香气流泻而出。浓烈的香气簇拥着两人,如命运的丝线牢牢绑定了缘分。
明月波光流转,清辉粼粼而下,照耀这世间心中有情之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嘉禧十年小寒日,玉翎王于安迦萨杉城行香会,后两日,王驾返苍尧,同行者易容师紫颜,织绣师侧侧,制香师姽婳、蒹葭,画师傅传红,堪舆师墟葬,医师皎镜,炼器师丹心、丹眉,名满一时的奇业十师大半随行,天下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