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剪
态声音举止,我和阴阳对他极为熟稔,由我们来教景范即可,不劳先生费心。”
他没有放弃争夺王位,从一开始就不曾放弃。十三岁时入骁马帮是一个起点,他选择了与众不同的夺权方式,犹如从悬崖攀登至绝顶,艰险万分的一条路。当初为什么没做个太平太子,一意孤行要从江湖出发?
紫颜瞥了一眼鲨革里裹好的相思剪,这把曾经的杀人刀,令千姿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放心,主顾的心愿,就是我的目的。”紫颜绝口不问要易容出三个老国王的缘由,比起将猸貉易容成獍狖,今次犹如描眉染唇般毫无难度,“取我的镜奁来,就可干活。”
千姿微微一笑,“前两回瞧过你易容,本公子已命人依样打造一套器具,你来看可趁手?今夜你回去晚了,我自会差人知会尊夫人。”说完,不管紫颜是否应从,拉铃吩咐下人。景范朝紫颜尴尬地道:“公子向来如此,先生别与他计较,紫夫人那里若有妨碍……”紫颜苦笑,“罢了,公子千姿若不强人所难,倒不像他了。”千姿闻言,回首一笑。
千姿打造的易容工具,如刀、针、剪、镊、钳、夹、锯、锉、凿、锤,皆是金银柄、青铜身,雕有镂空蟠虺纹或兽面纹,有的镶了玛瑙,有的嵌了松石,每一件均巧夺天工。敷面塑形的脂粉膏泥,则备了数十种铅粉,并松香、蜂蜡、虫胶、棉花等物,各自安放在光玉髓磨制的盘子里,由栅格分列隔开。紫颜抚着这些陌生又亲切的工具,忽地望向千姿。
今趟的易容,本不需这般隆重,他花费精力造了这些,又是为了谁?
三十多幅画像摊开在数张桌上,紫颜依次看了,再三询问千姿,绘出了先王肌理纹路分布的图样。而后叫过景范,皴染点描,在他脸上试着吹皱眼皮、微鼓泪囊、缀连细纹,稍有不似处便洗净重来,在千姿和阴阳的回忆中修补塑形,终修成了最贴近的样貌。
“就是他了。”千姿吁了口气,移开视线,不再习惯景范的凝视。
“先王寡言笑,眼神须凝重些方好。”阴阳肃然说道,“双耳是否能做大些?再加上须鬓斑白,便十足神似。”
紫颜依言添加,景范不住地抬眼,凝神静气,让阴阳鉴定神态是否过关。不多时紫颜完工,千姿递过一方碧鲛绡,紫颜接过,额头是细细的汗。
千姿满意地道:“先生乘胜追击,再为我们易容如何?”紫颜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紫铜更漏,已过了二更天,半夜里急急易容了,又要往何处去?他心念电转,依稀有了眉目。千姿取了一只通天犀杯,灌注美酒献于紫颜,“我料你猜到我所图之事,既是心有灵犀,不如品这一杯。”
凤灯惺忪,醇酒醉人,紫颜捏住酒杯饮了,道:“在公子眼中,苍尧值得争取的重臣原来只有三人。”他是不惧言多的。相反,譬如弈棋,偶尔将这位狂妄公子迫入逼仄一角,看他是翻新花样,还是弃子认输,也是件有趣的事。
千姿揭开鲨革,竖起相思剪对了紫颜道:“我最想剪下的,就是你的舌头。”
紫颜哈哈大笑,丢下杯子,开始为阴阳易容。
三更天时,紫颜提了红纱灯笼,佩了千姿送的腰牌,在泽毗城的雪地里慢悠悠地走,相思剪就收在背后的行囊中。千姿欲差车马送他,紫颜说雪夜好看景,执意要步行回天渊庭。
千姿便说,如他有机会看到流星飞舞,有些人会在那时做同一个梦。紫颜知道,那是先王乘了祥云托梦给三位苍尧的重臣,太子千姿将是他嘱托臣子的最后遗命。有善于使用药物的驯兽师阴阳在,身怀绝技的三人会于凌晨同一时分,完成神谕的奇迹。白莲大概没想到,千姿不稀罕正面的交锋,他懂得迂回,在很多年前进入骁马帮时,就知道这些年曲折的路该如何踏破。
紫颜明白迂回的好处。一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