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循环往复的俱是森然景象,见过之后,他不由会好奇地想,少爷那犹若天人的容颜背后,是否曾经血肉模糊?
更在对镜时仓皇自抚面庞,他这一张脸,是前世、还是今生?疑团起起落落,想对紫颜和盘托出,却恐碰触了什么不该知晓的事,犹豫着便放下了。
紫颜和长生送别锦瑟主仆。萤火的身影忽地一闪,拎了锄头漠然从园子里走出,直面碰上众人。锦瑟欠了欠身继续前行,等四人行过,萤火的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临到紫府大门,紫颜忽然想起什么事似地道:“啊,说起来,听说那件奇案破了呢。”
锦瑟猛然止步,阳光下玉容如雕塑呆滞,半天才颤声道:“紫先生说的可是……那一桩?”
“是啊,明月大师之死,凶犯终于落网。官府说他的罪孽不单那一桩,昔日捧红姑娘的诸多恩客,据说都成了他刀下亡魂。”
锦瑟唇齿打战,缩了缩脖子,勉为其难道:“那他……会被处斩么?”
紫颜微笑:“怎么也要等到秋后,他仍有半年日子可活——你莫不是可怜他?”
锦瑟低头叹息。长生听得莫名其妙,不知他们说的到底是谁。然后,像是为解他的惑,紫颜悠然地道:“多少年了,这位海捕通缉要犯总算被缉捕归案。你可以放下往事,安心去了。”
长生浑身震颤,惊讶地看向紫颜。锦瑟点头,眉眼微微振作了,朝紫颜万福谢道:“先生费心,锦瑟……不,蓝玉去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些关于锦瑟的记忆,从此可以抹去。她的恩怨,已经了结,没什么再可留恋。
紫颜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道:“这洁齿方你且拿去,面脂方子切忌再用先前那个,我重开了,你照做便是。”
紫颜洞悉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悲悯。锦瑟逃过他凝视的双眼,接过方子看了。洁齿方仅用一两杏仁加盐四两煅烧研磨,展皱方则取栗子薄皮一两与蜂蜜研膏,全是随处可寻的药材,皆以行楷细细写明了制法。她心下感动,再次谢过。
可是,这些已经没有用处了。有这一张容颜,足矣。
萤火不知何时慢吞吞行到了门边,一言不发地发愣。长生殷勤地将锦瑟主仆送出,紫颜瞥了萤火一眼,难得和颜悦色地道:“你若想做什么,不要暴露身份。”萤火一震,低头道:“不……”话说出口,却又生生咬住了唇,天人交战地站在原地。
紫颜柔声道:“去吧,莫要违逆了本心。”萤火看了不远处的锦瑟一眼,毅然点了点头。
锦瑟和蝴蝶坐上马车去了。长生迫不及待关了大门,拉了紫颜问道:“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月大师又是谁?”
紫颜笑笑地,突然轻呼道:“糟了……我向有狐族猎人买若鳐人肉时,忘了一件事。”他苦恼地叹气,“我忘了按年岁长幼和男女之别来收藏人肉。不知给锦瑟的那两块,是不是女人的?”
他兀自凝思,长生仰头急道:“少爷!我问你事儿呢。”
紫颜扑哧一笑,戳他的额头道:“你是担忧谁呢?那个凶犯,还是锦瑟?”长生着恼地瞪他,紫颜方道:“锦瑟色艺双绝,当年拜倒在她裙下的富豪名士,不可胜数。当中最为风流的人物,便是宫中最擅长瑟技的明月大师,阳阿子唯一的传人。他与锦瑟唱和酬酢,传为一时佳话。”
“阳阿子,也是很有名的大师?”长生奇道,“为何我从未听闻?”他挠挠头,赧颜以对。
紫颜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续道:“明月大师去世前,已有几位锦瑟的恩客不幸遇害,因在外地,没人想到锦瑟身上去,全当是意外。可等明月大师也被刺身亡,官府察觉当中蹊跷,立案追捕那个最有嫌疑的人。”
那个人也是默默地爱着锦瑟而不得罢。长生慨然喟叹,她既去了,但愿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