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春
约莫僵持了一盏茶的工夫,两人累得双腿发麻,长廊尽头有了声响。那童子咔咔地将目光移开,向船尾看去。紫颜当即松懈下来,暗恨入定的本领不济,竟被一个小小童子锁住心神。他方自懊悔,傅传红一拉他的手,道:“走!”
两人回到傅传红的“尾宿”房中,心有余悸地回想刚才的一幕。紫颜狐疑道:“这童子装神弄鬼的,是友是敌?”傅传红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这一定是灵法师门下,对!替他看门的,想来有几分手段。”
紫颜苦笑道:“灵法师是什么路数,你知道么?”
傅传红搔搔头:“我问过墟葬的门下,他也说不清楚,只说有通天彻地之能。虽不是神仙之流,恐怕也不远矣。”
紫颜神往道:“有这样神奇的门派?明日天亮,要好好瞧仔细了。”
傅传红点头大笑:“对,对!深更半夜的,你我不必去惹他,免得担惊受怕。万一他真能叫出鬼神,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门上两声轻扣,墟葬、皎镜、姽婳三人闪进屋中,皆还原了本来面目。姽婳恢复女儿身,兰香绣影,百样玲珑,傅传红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屡现出来,眼中完全没有另两人。
墟葬招呼傅传红和紫颜,寒暄一句后便道:“引来两个同党,可惜我们手脚稍慢,仍叫他们自尽死了。我们回屋看过,饭食茶水中也被人下了毒。本想遣人知会其他几位大师,他们歇息甚早,似乎不曾中毒。”
紫颜想到灵法师的手段,心中一动。姽婳嚷嚷道:“好啦,是我不好,闯进去分了你们的心,叫那两人抢先死了。既然皎镜收好尸体,兴许能查出他们的底细,怪神医,你说是不是?”
皎镜眼睛一翻,耳环得意地颤动,笑道:“你送我几味香料,什么都好说。”姽婳啐他一口,娇笑了牵起紫颜的手,道:“随你查不查,我不怕被毒死,我的宝贝你是想也休想!”傅传红圆睁双眼,问紫颜道:“你们……确实是姐弟?”
紫颜不动声色地挣脱姽婳,答道:“我们是搭档。”姽婳斜睨他一眼,微笑道:“没良心的小鬼!”也不生气,笑吟吟寻了地方坐下。
堪舆师、医师、画师、制香师、易容师,墟葬盘算,这屋里已聚集了前往十师会的五人,他们清楚地知道崎岷山之行有未知的危险。剩下五人中璧月大师、丹眉大师、阳阿子大师年龄皆过半百,行事老到,手下又有门徒打点,当不用忧心。他亲去延请的灵法师架子太大,连人也不肯见,想来宵小之辈动不了那人一根头发。唯一可虑的是文绣坊青鸾,江湖阅历尚浅,不知道能否成功躲过一劫?
他把所想对众人说了,紫颜忙道:“青鸾大师住哪一屋,我去看看。”墟葬瞥他一眼,以为他动了心,笑道:“哟,你这小子倒不笨。不过她有个毛病,当面叫她大师的话,定会要你好看。”姽婳接口道:“是啊,也没人尊我一句‘大师’,怪寂寞的。”墟葬敲她一记,叹道:“蒹葭怎地教了你这样的徒弟,永没个正经。可怜的山主,今趟十师有一半是顽童,山庄里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皎镜凑过头,上上下下端详墟葬,光头光脑的样子甚是可笑。墟葬瞪他道:“你作甚?”皎镜笑嘻嘻道:“你不过而立之年,比我略大,说话的口气老气横秋,实在不是吉利之相。要不然我给你把个脉……”墟葬一挥袖子,皎镜旋风般弹开身子,像个皮球落到远处。
“你老实回去看好那四具尸体,我去寻青鸾,再回屋摆个阵,看能否弄清对方底细。至于你们三个,今晚早些安置,如我没有估算错误,以后只怕很难安睡。”墟葬不客气地嘱咐道。
于是,傅传红房内的灯灭了。
再过一阵,墟葬、皎镜房内也没了灯火。
飞鹘沉静地划过水面,像落在琉璃镜面上的一粒珍珠,溜溜地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