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更可怕的是,那人满身疙疙瘩瘩,不论是头上手上还是脖子上,到处是拥挤在一起的包。真不知他头上的头发是哪个胆大的理发师剪的。虽然当时已接近正月,但是天气尚冷,他却将舌头伸在唇外,如狗一般呼气吸气。
我自认为没有密集恐惧症,但是见那模样,顿时恶心反胃。
舅妈马上脸色变得难看,从兜里掏出几块钱的零钱,捏成团扔给那人,斥道:“你快走吧,我们正吃饭呢!”
舅妈的反应不难理解。几年前每逢这个时候,会有挨家挨户唱歌送纸的人来乞讨。唱歌一般是唱所谓保佑平安恭喜发财之类的地方小调,送纸的就五花八门,纸都是巴掌大小的红纸,但是上面写的字千差万别。有的写“勿听童言慎听君言”“君子豹变小人革面”等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有的写“恭喜发财五谷丰登”“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等浅显单调的东西。
不管他们形式如何,无外乎是为了讨点儿钱。
这几年形式有变。前来乞讨的多为哑巴残疾,恭喜的话也不说,古怪的红纸也不送,进门就要钱,不给钱不走。
许多人在这个时候讲究吉利,不愿他们在家门口长留,大多数人打发一点儿小钱换个舒畅,也有人厌恶了这种方式,无论乞讨者在门口站多久也不肯掏腰包。
这个丑陋无比的来者,自然也是讨钱的。他的成功率显然比一般乞讨者要高很多,手里厚厚一摞钞票几乎攥不住了。估计很多人见了不等他进门就给钱了。
舅妈像打发瘟神一般驱走那人,急忙连大门都关上了。
“真是瘟神!他身上臭得厉害!”舅妈将手在鼻子前拼命扇动。
妈妈若有所思。
舅舅尴尬道:“哎,别影响我们吃饭啊。现在的乞丐,想尽办法让人厌恶。这样才能让你快点儿给钱赶走他们。”
妈妈一拍桌子,恍然大悟说道:“刚才那个人,不就是二奶奶葬礼上吹号的吗?就是他扒了那条狗的皮,叫别人一起烤了吃呢!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差点儿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