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得不得到水琉琴,似乎都成了次要的。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慢慢放开她的长发。胡砂摔了回去,头皮疼得她本能地想流泪,却被她死死咬牙忍住。
凤仪抬手温柔地替她把凌乱的头发理顺,在沙滩上铺开,长长的,漆黑的,在日光下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真好看。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笑了起来,“好吧,我输了。”
他轻轻把胡砂抱了起来,一手托在她颈后,一手替她把头发上的细沙梳理掉。指尖偶尔划过她的睫毛,又觉得她急急眨眼的模样很动人。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肌肤的触感柔腻单薄,像是用指甲轻轻一抓就能抓破一样。
胡砂的身体忽然微微一颤—他在她左边脸颊上抓破了一个小口子。
倏地,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似的,心中一会儿迷惘,一会儿痛恨,灭顶的潮水要把他打去最底下,不得翻身。
“……我总会让你哭着来求我的……”他的声音甚至有一丝颤抖,仿佛可以预见什么美好的未来,兴奋得无法自拔。
他张口咬破嘴唇,用力印在那边脸颊的伤口上,跟着解开了她的束缚咒。
热吻,唇上几乎感到一种痛楚的战栗。她的肌肤是雪是冰,完全拒绝他一丝一毫的靠近。
慢慢地,却又变得灼热。
凤仪一把推开她,唇上还沾了一滴她的血,笑得诡异而且痛快。
她又染上魔道的血,脸颊上的伤口迅速合闭,原本是苍白的脸色,忽然就唇红齿白的,眉宇间又透出一丝妖娆的味道来。
因为上次感染过魔血,这次刚一闻到血腥的味道,立即便发作了。
凤仪只觉心头大快,恶意的报复终于成功了,出了一口气似的,拇指在唇上一抹,将她的血抹掉,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千变万化,时而痛苦,时而快慰,时而隐忍。
入魔的血是疯狂的,将心底所有不能见光的欲望通通暴露出来。
“去,抱住他,因为他是喜欢你的。”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她说。
胡砂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感觉到一丝痛楚。
不,她在心里轻轻说,我不要。
“及时行乐吧,水琉琴算什么,谁死谁活与你何干?把琴给他,趁着芳准不在,如此良辰美景,何苦浪费?”
不。
“反正芳准也要死了,你初初不过是看上他的皮相。他不美么?输给芳准么?”
不。
“当真一点都没有喜欢过他?”
胡砂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他,她回答。
“……你撒谎。”那声音笑了。
胡砂的脑子与胸膛像是要炸开,痛得要发疯,用尽全身的气力去抵抗心底那层出不穷的声音。
只有一遍一遍在心底对自己轻轻说,不,我不要。
她这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向来平庸,混日子,得过且过,连名字都那么平凡。
她只是湖里的一粒小砂,风里的一颗尘埃,似乎轻轻一吹便能飞走,谁也不会看见。
可她亦有她的固执,那是谁也无法撼动的,谁也不行。
凤仪站起身,隔着远远的,看她在沙滩上痛苦翻滚,身体扭曲成一团,像一条苟延残喘的小虫子,随便用手一捏就会死了,却丝毫不知自己的脆弱,还在那里可笑地抵抗着。
他甚至不想再看下去,替她觉得丢人,可是心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
他扶住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淡淡看着,看着她把脑袋使劲往沙子里撞,撞出血丝来,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