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舞天
,正在城南的一处豪宅修剪草坪。
这所房子空置了很多年,最近才被人买下来,进行了彻底的翻修和内部装饰之后,请了安来做花园的设计打理。他的第一步工作,就是清理杂草丛生的地面。
废弃经年的土地里,昆虫繁盛是自然而然的事,许多蟋蟀、蚂蚁、瓢虫、螳螂、蚱蜢,忙忙碌碌,来来往往,当割草机呼啸的齿锋掠过,他甚至能够听到另一个世界里惊慌的喧嚣,但他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儿。比如说,东北角上那个蚂蚁窝,两三分钟内好像变大了一点。
或者不止是一点,是很多。
或者不止是很多,干脆是很多倍。
那个灰黑色的蚂蚁窝在神奇地膨胀,内部传来沉闷的开裂声,许多蚂蚁在表面上爬动,每多爬一圈,它们的外形就在安的眼里清晰了许多。当终于有一只蚂蚁骠勇地挡住了割草机的去路,并且在被碾成两段以前,成功咬破了机器的轮胎时,安才不得不相信,这些蚂蚁的体积,已经大到了对人类生命安全造成绝对威胁的程度。
他跳下割草机,立刻有一群蚂蚁,按照平时和苍蝇、蚊子、屎壳郎打架的阵势,成群结队拥上来,黑黝黝的,个头看上去好不惊人。更惊人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它们都还在不歇气地膨胀,这些平时只会叼叼馒头渣,肉都很少有机会碰到的朋友们那没有五官的头部,竟然显现出一种奇异的邪恶暴戾。
安就手抽出放在割草机方向盘下的大剪刀,毫不犹豫迈步向大门外走去,那里有他的车,一堵由蚂蚁肚子组成的铜墙铁壁迎面而来,安轻灵地跃起来,剪刀在空中挥舞出一道简洁的弧线,两个巨大的蚂蚁头颅滚落在地,其它的蚂蚁向后退了一退,但显然它们没在字典里找到畏缩或恐惧的词条,依旧逼了上来。
安稍让了一下,解开工作服的一颗扣子,忽然觉得豪情万丈——这感觉真奇怪,在过去的十六年里,他甚至没有和街上的小流氓打过架,就算后者把啤酒瓶砸到他脑门上。有了阿落以后,他生命的存在,便有了另一种托付和价值,绝不会被任何无关紧要的小麻烦影响。
他盯住眼前的蚂蚁——茁壮啊,已经比他还要高大。但体积不代表什么,不代表力量,更不代表速度。
五分钟后,安撂下一地的蚂蚁尸体,抓起自己的外套,迅速冲出花园,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接到了小破的电话,随之方向盘一转,开往朱家。他不会发现在湛蓝颜色的高空,有一道奇异的光圈一直明灭,有个声音在高处喃喃:“这么强悍的人类,大人一定会喜欢……”
而在他身后,一小时之内,跟随蚂蚁成长起来的,还有无数理应蜗居于草坪之下、土地之中的昆虫,它们虎视眈眈逡巡周围,然后以它们一贯的散漫作风,乱纷纷爬出了花园,踏上人类的街道。
安一头冲进朱家,首先看到阿落兴高采烈地在和小破打游戏,毫发无损,也没有奄奄一息,心头落下一块大石。肩膀忽然给人一拍,他本能将身体一侧,心头闪电般计算了一下过来的那只手的来势、力量、角度,估计可以在令人无法察觉的范围内躲过对方的接触,但是肩膀终于还是被拍到,而且来者还有点诧异地“唔”了一声,分明察觉了他的化解之意。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友好到无以复加,对他摇摇手:“阿落的爸爸?你好你好,我是小破的爹。嘿嘿。”
为什么要傻笑两声,原因不明。他把安扯到一边,悄悄问:“阿落是不是你亲生的?”
安注视了他足足一分钟,决定信任他:“不是,是我收养的。”
猪哥对收养两个字很敏感:“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安很肯定地回答:“自愿的。”
猪哥凑近他的耳朵,很羡慕地低声说:“我儿子也是收养的,不过我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