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魂长老
小破家里。
花大半天工夫补完了墙,粉刷,挂一幅画上去遮盖新漆的痕迹,猪哥对整装待发收拾残局的辟尘点点头:“宝刀不老。”后者从鼻孔里哼了哼,不置可否,埋头拖地。
猪哥脱下工作服,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小破房间里的摆设。和一切少年人惯有的并无不同,书桌、书架、电脑、单人床,衣柜门虚掩着,里面的衣服或叠或挂,井然不乱,整个房间都干净有序,一望而知是辟尘的私淑弟子。
床头柜上摆一张小小的照片,里面是家里三个固定成员以及一个半固定成员——银狐狄南美,四个大头,龇牙咧嘴。
“你知道吗,正常的家庭,小孩子十八岁都要离开家去上大学的。”
猪哥说,“有的时候,小孩子比较神童,十六岁已经去了。”他坚韧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弹琴,应和自己慢慢说话的节奏。
辟尘头都不回,丢过来几个字:“不正常的家庭呢?”
被噎了一个白眼,他赌气说:“喏,不正常的家庭就是我们这样了,千年王八万年龟,再加上小破的成绩,我估计他要三百岁那一年才能读上大学。”
辟尘耸耸肩,简洁地说:“不要侮辱王八。”收拾了清洁工具,下楼去了。下到一半忽然又转回来,对猪哥摇摇头:“无论你们人类可以活多久,都喜欢自寻烦恼。”
猪哥激动得吼起来:“难道我想活那么久吗?啊?难道是我要求的吗?”
骂骂咧咧地跟着下楼去了:“死江左,浑蛋江左,自己好hIGh地跑去死,烂账给我背,没义气。”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伴随猪哥招牌式的喋喋不休来到客厅。大门开着,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了,草地上的道路指示灯悄然亮起,微蒙的光亮中,两个不速之客悄然伫立,正向内凝视。
猪哥和辟尘对望一眼,并肩出去,各自心里一沉。
过去数年,他们在全世界各大城市迁徙,第一是为各个居住地人民的安居乐业着想,免得看多了超能力现象会胡思乱想,第二则是为了躲避暗黑三界不断地来访。
自江左司徒东京一役(参见),达旦小破的觉醒被抑止,三大邪族皆已沉寂,破魂放弃亚洲地区,远走北非及东欧。暗黑三界失去统治者,陷入长年累月的动荡之中。
数年前开始,来自那个世界的使者开始不间断地登门,什么品种都有,倘若是找麻烦还好办,最多没事打一架,问题是他们都很客气,最少表面上都很客气。
要求看起来也不过分——不过是,让达旦回去吧,让他觉醒,来统治我们吧。
猪哥常常愤愤不平:“受虐狂,受虐狂!民主,自由,进步,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丢一本伏尔泰的启蒙着作给人家去看,结果还真有拿走研究的,下次重新来,就告诉猪哥这套理论行不通,本来大家打仗,还是一帮对一帮,输赢都好,打完一场可以休息几天,现在实行了民主,变成一个对一个了,世界之大,总有生力军没上过阵,排山倒海地来,好多强者最后不是被活活累死,就是被活活烦死,悲惨得很。
所以他们还是强烈要求专制,来统治我们吧,来压制我们吧,绝不反抗,谁叫我反抗我就跟谁急……但是今天来的很特别。
破魂本族的成员,其中一个是熟人。猪哥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哇”地叫出来:“服莱长老,你还健在啊?”
灰色眼睛,小到看不见,满脸褶子,虽然老,还是那么拉风的破魂长老服莱,多年不见,样子好像慈祥了很多。听到猪哥招呼,他嘴角轻轻一咧,简直是要笑起来似的,吓了辟尘他们一跳。
只有声音仍然保持了原来的质地,听了叫人恨不得去撞墙,或者把全世界的玻璃一下子都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