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词十年之久,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
说话间舞蹈那个门开始放行,蝴蝶们扑扇着翅膀,神情淡然地依次离去,对于到人间做天才这个任务,显得并不是特别热心。最后一位蝴蝶姑娘刚过去,我好奇心起,冲到门前想看看门后有什么蹊跷,刚跨步,立刻鼻子一酸,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出老远,门内传出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非合格物种,请自动退后。”
以人的标准,我向来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合格,但考核范围一放再放,直接宽到物种本身都没过最低标准线,我家二老生我之初,是不是稍微马虎了一点儿。
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我挽起自己的袖子,一口气冲到大厅的尽头,抬头一看,第一个门,文学。好吧,在这个方面我灵感不足,但是基本功是很好的,但丁的《神曲》,我能背诵原文呢。信心满满往前一站,立马摔个屁墩儿,尾骨生疼,得到一样的提示:“非合格物种,请自动退后。”
文学不行,我上隔壁那道门去,到面前一看是美术,赶紧自觉来了一个急刹车——送死也不用这么积极,我一辈子鸡都没画像过一只。
跳到第三个门,钢琴,看看自己的手,指头跟心里美萝卜似的,这又是一个弃权项目。
第四个科目稍显乐观,气味。想当初我出差到美国,从芝加哥城市广场硬是闻到了我家公寓二楼D座易牙家里做佛跳墙的味道,鼻子不算不好吧,虽然后来华佗说我是典型的饥饿综合征,但我坚信那一刻感受的真实。
有这么正面的事例支持,我于是义无反顾投身而去,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成功了,身体似乎正在经过一个柔软的犹豫。我对天祈祷,还没准备好祈祷词,风云突变,故事重演。这次跌得更惨,直接一个狗吃屎飞出两米,落在一个熟人,呃,熟鼻子面前,就是刚刚在大门口投诉我阻碍交通的那位仁兄瞪了我一眼——用他寄居在鼻梁左右、小到简直要用显微镜才能发现的眼珠子,雄赳赳走进了上题“香水设计”的门,闻名天下的香氛调配师即将诞生,但愿他在人间的身体比例会有所改善。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具体经过我就不表了,总之行程才到大厅中部,我已经需要预约骨科和皮肤科医生会诊,即或万幸不至于粉碎性骨折,亦必有部分肌肉组织坏死。值得安慰的是,为此备受煎熬的人不止我一个,当我从建筑设计那个门前被弹开的时候,通知我检查结果的声音已经经历了一系列强烈的感情变化:从世界如此美好,我等下收工洗澡;到你这个小王八蛋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再到神经病我上辈子欠你很多钱吗……到了眼下,已经直接抓狂到十三级,每个字念出来的口气都意味着:“要是可以的话,我一定要抓住你克隆一百个,再用一百零一种方法杀掉你和你所有的克隆。”
要在平时,我一定发挥我善良的天性,一早放过他了。但是今天不行,不试到最后一个门,把自己全身骨头撞到变成蓝色,我是绝对不会死心的。我坚定地相信,一定有一个门背负着宿命的等待,矗立原地,永远翘首,盼望着,我,有一天出现,撞它个对心穿。
只要有信仰,就不会被神抛弃。
总能找到故事,证明这个道理的正确。
当然也总可以找到故事,证明相反那个道理的正确。
以人类那么羸弱的生理条件,最后却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物种,是因为人类见风转舵,从无不二原则可言。
于是,我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专业,另一个可能性是那个负责拒绝的人已经因绝望而死掉,总之,在某一个门前,我得到了进入的许可。穿越一片昏黄的微光,似沐浴于日落余晖,身体懒洋洋的,要融化在这温暖感觉中,我神志清明,但眼前模糊,所挂念的仿佛有无限辽远,异常重大,但又不知道确切是什么。那状态活像和小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