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状况缓解通知书,心肝脾肾为之松了一口气,今天都捡回一条小命。
饥饿的终极结果就是内脏动力衰竭,大家一个接一个罢工,沉入无可挽回的寂灭,这对它们或我,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吧嗒吧嗒嘴,问夜叉姑娘——万幸,现在对着我的是她的第一个头,清秀无伦,望之心怡:“吃了,然后呢?”
那对美丽的眼睛凝望我,闪烁的光彩中有醉人的温柔。我痴迷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何种天气,身躯懒散,灵魂软弱,不知不觉之间,恍然陌上花发,行人缓缓醉。
闭眼,再睁眼。
夜叉不见,身前另站了一个人。
生理意义上真正的人。只有五官,亦只有四肢,男孩子,大约十六岁上下,瞳仁深蓝,容貌俊美,灰紫色头发隐约闪耀幽光,长长的,精心地梳理好了,身上穿一件织锦缎淡紫色长袍,腰间束黄金带,额上镶嵌着和瞳仁一色的菱形宝石。
他背着手,脊背站得笔直,正面无表情地注视我。
就算我是一只土狗,也看得出他衣饰华贵,搭配脸上那种视凡事都无足轻重的神色,俨然不可一世。我惴惴不安地想,莫非我瞪着美女看看就惹毛了什么大后台,现在要被抓去正法吗?
忍不住退后一步,习惯性去摸身边的指南,自摸完一轮心中大惊:书呢,书跑到哪里去了?我赶紧五体投地一通乱找,书没见到,意外觉得膝下软绵绵的,异常舒适。咿,不对啊,候车厅地板铺的是那坚硬冰冷的花岗石,怎么能跪出这种效果来呢?
眼前分明是极品手织波斯地毯,以方寸计价,成品之昂贵,比同面积的金箔更高。我曾经有幸在大马士革见过一次,当场躺下打滚耍赖半小时之久,痛哭自己无钱消受,害得小二星夜从公寓赶来,哄了一夜才好。赞叹半天地毯,猛一抬头,对面那个男孩子,居然也趴到了地上,姿势和我如出一辙,也正在愣愣对我注视。我眼不错盯他半天,犯起嘀咕来,一不做二不休,乃尝试着慢慢举起左后腿,似狗撒尿一般,看这个男孩子出身该极高贵,首先我打死不信他会屈尊跟着我做这个动作,其次我打死不信他可以把这个动作做得传神——你以为模仿狗撒尿不用经过观察和磨炼吗?
他的确没有跟着做。
他完全是和我同步的,同步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狗撒尿姿势。
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跳起来,贵族少年同样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天哪,这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是我啊……
过去的人生里,我也偶有梦想。比如上街捡到点儿钱,数量够飞韩国整个容,找个情投意合的伴侣,长相不要太难看;三五知己,富贵了理所应当相忘,但贫穷时共喝一壶老白干,也是快乐的事情。
这一切都没机会实现,然而我一直没有气馁过,不是信念坚强,而是不如意太多,郁闷事十有八九,凡事长吁短叹,我没有那么足的真气。
但是风水轮流转,好像终于来到了正面光明那一极——这算是秋冬一次性大恶补吗?
我心情忐忑,好似吃下了过多鹿茸人参,分分钟等待气血升腾,青春痘四溅。爬起来后我冲着镜子又伸胳膊又踢腿,终于确认无疑,这位翩翩浊世的小王子,就是在下本人。
既然外表成了王子,我立刻拥有了王子的心情。本来嘛,我除了很会读书以外,最大的能耐是适应环境。抬起我的美丽头颅,准备好好视察一圈周围的环境,倘若看到一粒灰尘跳舞,便要发一下无名之火,表示我的高贵不容半分亵渎。
这时镜子里显示,在我身后有扇门悄然打开,一个穿修身白色西服的男子走进来,深深低头行礼,恭敬地说:“公子,有海外大国手来请战,请定夺。”
请战?我慌乱地点了两下头,悄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