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狗头军师榕树和泥水匠牛花花
古怪,有的是乌龟壳形状,进门五体投地一通乱爬,爬过一条挖得很深的地道,然后坐升降机上到壳背,背上每块甲纹都是一扇窗。有的是帆船状,只有一个小小的支脚固定在地上,其他部分都在空中竖着,风吹大一点,真的会左右飘摇。这里面的住户,搬进去前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定点跳伞训练,一万米落点误差必须在五十厘米以内,否则就会长期有家不能回。即使如此,大家上厕所的时候还是务必关窗,否则粑粑拉到一半,很有可能遭遇另一个屁股在自己头上着陆。此外印象派不规则形的,珊瑚礁石形的,太空飞船形的,原始洞穴形的,后时代垃圾箱形的,无奇不有,使人目不暇接。不过,无论形态上有多大的区别,所有建筑具备一个共同点:外观呈现出半透明琥珀色,胶凝澄明。摸上去有微温,以及微弱的弹性。使用世界上任何一种常规建筑材料都无法得到这样的效果,因为它来自牵牛花。
榕树在西区停下来的时候,一项新的建筑工程正在进行。许多根长长的金属条,约莫手指粗细,在平地上搭成一个奇怪的支架。其中一根的底部,缠绕着一条牵牛花藤蔓,正一气不停的攀缘而上,期间不断它的枝叶不断分裂,犹如细胞繁殖般一样快速有效,眨眼间从一股变成无数,密密麻麻,翻腾膨胀,仿佛汹涌绿潮,在空间中无声澎湃,成色如翡翠,热烈而纯粹。终于牵牛花爬到了这根金属棍的顶端,悄悄停息了一刻,猛然间一大蓬藤叶向四围翻滚盛放,同时数条绿漆漆藤蔓峻急如长鞭,锐声呼啸,轻盈跃过好远,立刻缠上其他的金属棍,互相牵连纠缠,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成倍的扩大。当所有金属棍子都被淹没在绿藤之中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琥珀色的汁液,从藤条上莹莹渗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那光泽把本体的绿色都掩盖,后者潮水般从顶至踵悄然隐去,最后留下一面纯净美丽的墙。当所有牵牛花都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留在原来空地上的,是一个玲珑可爱的,精巧的鸟巢公寓,中间作为支架的金属棍尚清晰可见,给这建筑带来了一种后工业化的冰冷质感。山狗挠挠头,纳闷地说:“你带我来看建房子干吗。”一边说一边看见榕树脚边的地上冒出一枝小小的绿芽,叶片上长着非常精致微小的眉眼五官,忙又喊了一嗓子:“牛花花,这是给谁盖的呀?”那绿芽发出非常嫩弱的声音,答道:“说有个新研究员要来,名叫凤凰,我就给她建了只鸟窝,漂亮吧。”山狗点头称是,然后说:“你几时也给我建个新的吧,我住我那个狗骨头住烦了,老是要从中间爬去另一头上厕所。”牵牛花摇摆了两下,很爽快地说:“没问题,你写个申请去,地皮批准一下来我就动工。”说完一点叶子,跟条毛毛虫一样,一伸一缩的就爬走了。榕树和山狗一起对它挥手——挥叶子。
挥了半天,那位毛毛虫牌牵牛花走得忒慢,山狗手都挥酸了还没爬出一米远,你还不能催它,催急了它一头栽倒大喘气,你说一株牵牛花也得哮喘,蚯蚓这基因植入也太随便了,好歹事先还是要做做病理检查吧!
一面坚持挥,山狗一面想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挥手玩,终于反应过来了,问榕树:“榕榕,你到底把我弄来干吗?”那位树兄弟有点二百五,终于想起初衷,树叶子一阵哗哗乱响,忽然大喊一声:“牛花花,站住!”拔气根就追。声音嗡嗡嗡嗡的,震得山狗眼前金星乱冒。
原来榕树听了山狗一席伤心言,对他非常同情,觉得自己当了一把人家的绿颜,一定要尽份力为朋友分忧。它想的办法非常直接明了,同时技术含量不高——就是晚上乘那几条蚯蚓不注意,摸进温控中心去把那些伦敦烟火全部拔掉。物证一旦毁灭,山狗就可以一口咬定自己在宿舍睡了一天,不要说伦敦烟火,连烟灰都没看到一颗。
以山狗的个性,立刻就爱上这样干脆利落的解决手段。不过实施这个方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