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狗告诉了我在东京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话说江左司徒此次出现在东京,本是为一场战争而来。
有记载可循的非人史上,破魂与食鬼两族素来在北非和欧洲大陆狩猎,十余个世纪经营下来,终于建立了极有系统的定居点。然而近两百年来,由于人类的急速膨胀给环境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影响,非人族群的生活区域也日渐逼仄,许多非人族干脆融入了城市,与人类混居,甚至通婚,其原始力量与道行程度都日见低下,越来越不能满足两大邪族的需要。在饥不择食的情况下,它们所猎取的能量杂质比例非常高,还包含有致命的进化基因缺失。非洲地区每两年爆发一次的恶性病毒和流行疾患,间接影响到了食鬼与破魂族类的遗传素质。
食鬼与破魂本来就是数量极为稀少的一族,繁衍后代的能力非常低下,眼看继续在北非和欧洲地区苟延残喘会有灭族的危险,食鬼族的长老群决定大举东迁到日本地区去接收东京一带大成气候的非人定居点资源。
如此一来,首当其冲被冒犯的,自然就是盘踞在东京近三百年控制非人活动的吸血鬼一族。因此族中高层指令精锐部队四处搜查先期潜入的破魂族类,更设置边境进出通行证保证统治范围内非人的稳定。破魂为了保持充足的战斗力,被迫改变圈养猎物吸取能量的生活习惯,四出攻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精蓝大肆活动,而非人们倾巢外逃的原因。
这一出魔幻大戏的开场白惊心动魄,我却完全无动于衷,在山狗再三暗示说书先生需要一点鼓励的情况下,才勉强扭住他,演了一把听客的角色:“那东京的居民呢?”
他满意地抹把汗:“就是为了救他们,我才没有及时赶来。总部今天早上侦到了江左司徒准备利用东京大战之机,催生达旦,使其爆炸,将东京吸血鬼王国一举摧毁的计划。上头指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江左司徒。我们汇合了总部支援部队,突然又发现东京百万人全都跑去跳海,还有无数吸血鬼和破魂部队大举向欧洲地区开拔,行进速度极快,不知道想做什么,真把我累得像条狗。猪哥,我不是故意不来救你的,实在是混蛋太多了。”
我点点头:“我明白,没关系。换了我,我也这样做的。”
他握着我的手,对我灿烂地笑——忽然两个人都打了一阵寒噤,忙各自抽开手去猛擦:“哇,好恶心!”
这一番来龙去脉颇通逻辑,足可说服猎人联盟的调查员。可惜,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太过显然的假象,得到了江左司徒的半点心之后,一切秘密对我来说都昭然若揭。
我隐约想起在水之通道见到的那一幕幕场景,我不能忽略他眼神里那无法藏匿的深情,也许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情节,一直隐没在江左司徒的记忆深处,一点点切割着他对寂寞人生的忍受力。我深深理解江左司徒说的,“看我的生命是多么漫长而无趣……”
因为对于自己接近永生的存在已经厌倦,厌倦到不顾一切都要毁灭的地步。江左司徒在三百年达旦继位之机,将小破给我抚养,方便控制小破苏醒的时机,这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方才山狗说吸血鬼和破魂都在向欧洲地区进发,乃是江左意图保全三大邪族周全,做出的精心安排。甚至连五运同绝的出现,都是出于他一手谋划,为的是将达旦爆发的破坏力限制在相对最小的范围。了解到这一点,我忽然发现江左司徒和我颇有相似之处:都有一点难以解释的善良,莫名其妙就会冒出脑海。
那天离开东京大厦前,我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天色带着湛蓝的纯净,罔顾世间的寂寞与纷争。那惊鸿一现的厄运之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对面的高楼上,正在远远的天空中轻扇双翅,上面七颗本来有如钻石之璀璨的灾像星逐一暗淡,熄灭,最后一颗的光芒消失之后,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