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大叔接过来继续喂骆驼:“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月光照在崎岖不平的戈壁上,他给那头病倒的老骆驼多喂了些水,拍拍它的背,让它走。据说年老的骆驼和马一样,也能认得路。
“走吧,”他说,“回家去。”
老骆驼仿佛听懂了一般,摇摇晃晃站起来,钱大胡子看见了,便牵着缰绳送了一程。
而后考察队拔营前行,驼铃声声,翻越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其间夏明若一直在叫唤屁股疼腿疼,说自己看到骆驼鞍就想哭,最后发明了一种横向趴骑法,据说这个姿势比较潇洒,以前人家打死了狼啊、野狗啊、野猪啊,都这么挂着。
但两三小时后,驼队便停下了。
因为月亮下去了,而前方有一大片雅丹地貌,黑暗中通过很容易迷路,说不定会在这由狂风和水流造成的土堆迷宫中打转直到天明。
于是再次搭起帐篷休息,收拾停顿,夏明若抱着老黄钻进睡袋。
大叔羡慕地直咂嘴巴:“抱猫啊,真暖和,我脚指头都快冻掉了,怎么就没个猫陪我睡呢?”
豹子立刻献殷勤说:“师父,我陪你睡。”
大叔说:“滚。”
“……”(宇文豹面壁)
楚海洋嘿嘿笑,喊道:“老黄。”
老黄从夏明若的睡袋里抬起头来,黑暗里就看到两只眼睛,一黄一绿,小灯泡似的。
夏明若说:“老黄你去陪舅舅睡,舅舅冷。”
老黄迟疑着,大叔一挺身坐起来:“还等什么?快来呀!”
老黄喵呜一声钻进他的睡袋。
豹子终于崩溃了,他扑到大叔跟前问:“师父,我和猫你选哪个?”
他师父说:“猫。”
“我和骆驼你选哪个?”
“骆驼。”
“嗷嗷!那我和哈密瓜呢?”
“当然是哈密瓜,”他师父呵斥,“快给我睡觉!再啰唆小心我劈了你!”
豹子哭着说:“呜呜……我还不如死了好。”一会儿不死心又问,“那我和沙枣呢?”
他继续喋喋不休,纠缠不止,其他人堵起耳朵努力睡着了。
明天,后天……
过了这片雅丹群,楼兰就不远了。
早上起来温度是零下十四摄氏度,队员们一个个自顾自哆嗦着小身子,唯有钱大胡子老实,喊冷。他的拇指早年被冻坏了,气温一低就不能弯曲。
冷归冷,钱大汉他压根儿不在乎,从睁开眼睛起就活蹦乱跳地唱歌,说看中了一个姑娘,美得像天上的月亮,迎娶姑娘他带了五十头羊,结果娶了姑娘的娘……唱完了每日一歌,他宣布纪律:今天依然不许洗脸,不许刮胡子,不许刷牙,厨子做饭之外也不许洗手,谁要是受了伤,那就舔舔。
于是大家都很羡慕老黄:猫洗脸它不用水啊。
整理好后吃早餐,几十年不变的羊肉拌饭。
天气冷,饭一出锅上面就迅速凝结起一层白乎乎的羊油,夏明若每咽一口都要挣扎半天,大胡子鼓励他:“要坚强,想想革命先烈……”
夏明若于是钻进他的大帐篷,木然地嚼着,脑袋里想着松潘大草原上的红军。
过会儿大叔掀开帘子送来一只铜盆,盆里是尚未燃尽的木炭:“做饭剩下的,让它上你们这儿发挥发挥余热。”
大胡子挺高兴:“太好了,我刚刚还想这破手指今天怎么绘制路线呢!”
大叔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胡子张开十指在火盆边上烘着:“等气温再升个几度……我说那个夏明若啊,你一顿早饭吃了四十五分钟了啊。”
夏明若蜷缩在帐篷角落里,此时回头,嘴里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