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出去盯史蒂夫,车子在北沃顿街与另一条街相邻处停下来。这里比华盛顿街的人流量更大,踊跃献血的人也更多,没一会儿就搞得有人在外面排队,其中有一个只要拿去晒晒干就能作为标准人体骨骼模型的瘾君子也上车要求为社会做一份贡献。摩根不动声色为他抽出紫色的黏稠的血,照样封存,我目送那个人一步三摇离去的样子,忍不住问:“有用吗?”
摩根看了我一眼:“救人?没用!害人?也许。”
真是狂野。
九点左右我们看到史蒂夫·辛格驾车出来,车后座的两个安全座椅里是他的那一儿一女,天使般可爱的小人儿。他们的车子经过我们献血车的时候,两个孩子齐声念起车身上喷涂的公益广告词,史蒂夫的车戛然停下,而后他跳出驾驶室,越过排队的人,向摩根探问:“会在这儿待很久吗?”
摩根从旁边拿起一张日程表看了看,简直跟真的一样:“到下午三点,然后是道宁街。”
我在车的后部看着史蒂夫。
和薇薇安相比,他更像是直接从照片上走下来的,男人不容易被服饰或化妆改变,他现在的样子我感觉好像已经看过一百次了。
蓝色衬衣,干练的短发,说话很快、很果断,有一双充满热情的眼睛。
他在和咪咪聊天的时候,车子里的两个小孩儿争先恐后地叫着爹地,挺吵闹的,尽管是令人愉快的那一种,他为此抱歉地向周围的人点头微笑。
我像被人在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身体往后一缩。
如果史蒂夫死了,那两个小朋友就没有爸爸了。
没有爸爸是什么滋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追着小铃铛,求她答应让我去她家看看她的爸爸。
对我来说,那是一个神奇而充满力量的词,每次我欺负人家的时候,十个有九个会哭哭啼啼地说:“我要告诉我爸爸,我爸爸会揍你!”
我紧紧缩在座位上,无言地注视着史蒂夫驾车离去。他没有时间献血,但和摩根说好了会尽量赶到道宁街。
“你真的去道宁街吗?”
摩根说:“当然不。”他看看表,“已经失窃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这两辆车应该已经在警察局备案,很快就不能用了。”
他对我眨眨眼:“史蒂夫会在电视新闻上再和这辆车打照面的,别担心。”
他看起来和咪咪一样,对今天的收成很满意,满意得让我怀疑这两位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顺手牵羊的。
然后,他一边开车,一边从方向盘下的一个小抽屉里摸出个东西扔给我:“好了。”
我接过来一看,是个手机。
很简单的一部手机,已经被淘汰了好多年的那一种,接个手柄能当锤子用。
打开看,页面已经直接开到了短信息。
我问他:“干吗?”
他指指那个手机:“把你判断好的凶手名字发个短信,给我一个,给咪咪一个。号码都存好了。”
我捏着那个手机,望向窗外,从街道到街区,飞驰的景物渐渐荒凉,而我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我忽然问:“你和咪咪真的只是自告奋勇来帮我的吗?”
他一个停顿都没打,还白了我一眼:“当然不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自告奋勇。”
我想起咪咪来到十号酒馆那一天,摩根迎上去时致的欢迎词——你是终于跑路到这儿来了吗?这该是捅了多大的一个娄子啊!
“咪咪捅了什么娄子?你们帮我,然后奇武会就帮他摆平他的麻烦?”
摩根耸了耸肩,对我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表示赞赏,还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