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玩高级的
具可能性——我在诈和。
我听出了涂根试图表达的全部意思,并且由衷感激他所说的“他相信我”。
我对他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
他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们真正的第一次相见,是在那间小黑屋。你有一种独特的从容自若,尽管穿得平凡无奇,却气度森然。可是在这段时间里,那种气度却在渐渐削弱。慢慢地我感觉到,你好像不再那么投入了。几个月而已,你还长出了不少白发,好像压了很多心事一样。”
我歪着头很有耐心地说:“探长,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我所做的决定,也毫不损及你的利益。现在,一切都快要到尾声了,你可否告诉我,是什么在令你度日如年?”
涂根根本没预料到我这一番话,他像猛地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愕然回望我,眼中的疲倦和焦虑一瞬间显露无遗。我不确定他是在对我攻城还是攻心,但这难得一见的疲乏姿态让我心有戚戚。除了对付我以外,想必还有许多棘手的事在外面的世界等着他。
这个时候,他还能很快镇定下来,对我笑笑,很温和地说:“我的人生和每个人都一样,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那倒是真的,回想十多年前,我爹妈扔下我跑了之后,各位热心肠的邻居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做人哪有十全十美的。然后塞给我两个肉包子或者一个玉米,以致到后来我一听到这句话就口水滴答。
他已经不想和我再耗下去,准备告辞,但我这儿还没完呢。
“探长,你上头的人,到底是谁?”
各大国的中央情报局、国安局或者国际刑警组织,在非常紧急的状况下肯定拥有一定程度的超越机构和部门的影响力。但任何上述组织或来自该组织的人,影响力都大不到能短短十几天之内,将分布在全世界各个角落的十二个商业教父级人物集合到一所监狱里,谈一场莫须有的交易这个程度。
我重复了一遍,如同猎犬一般执着,又问涂根:“谁是你的上司?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他们卖命?”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看了许久,眼神微妙而复杂,而后他却刻意换上一种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丁通,这些你都不用知道,我只是做我的工作。”
我想了想,决定下点猛药:“想必你深爱你的妻子,把她看得比眼珠子都贵重。相信我,我也有这样一个女人在家里等我,不过,换作是我,哪怕我的工作是当总统,我也不会让我老婆穿得花枝招展的,去劝另一个人配合自己老公的工作。你为了这份工作是不是太豁出去了点儿?”
果然,这个理由比一柄铁锤还容易打死人,涂根大惊失色,身不由己地向我走了两步,那模样半点都没掺假:“我妻子?你见过我妻子?”
我反而愣住了:“你不知道?”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抽身就走,脚还没跨出牢房,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拨打。我目送他远去,从他的后脑勺儿看出了许多紧张和担忧,但具体的信息就比较模糊,你知道,后脑勺儿的表情肌实在不怎么多……然后我坐下来,仔细地穿好了衣服、鞋子,系好了鞋带。
明天早上,如果涂根回来的话,我会给涂根一个答复。
只要涂根和明天早上都跟平常一样,波澜不惊地如期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