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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都不抬。

    为了压惊,我多喝了两杯Glenlivet,当酒客走得七七八八时,我裤袋里的手机忽然“滴滴”响起来,我摸出来一看,是闹钟,该给AFK那个倒霉蛋换药了。

    约伯跑到后面厨房死不出来,我巡视了一圈不见他,只好直奔家去。路上仿佛听到摩托车在附近的道路上往复飞驰,不知道是哪家飞车党顶风作案,明天又会在电视上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哭着说:“不要卸我的轮胎”。

    到家,换药,这一次之后,针对某几种微量元素的蜇合疗法开始起作用,两小时内那个男人应该就会清醒过来了,我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床头,看《伤寒论》。

    他果然按时恢复了神志,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你好。”

    没有跳起来掩住胸部惊慌乱叫“你是谁”“我是谁”什么的,这位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我向他笑笑:“感觉怎么样?”老子的英语也不是不OK的。

    他想了一下,迟疑地说:“还,不错。”

    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不大有把握地说:“我,在医院?”

    我看了看丢在墙角的那一堆方便面外包装及调料包,耸耸肩:“差不多吧。”

    他显得有点迷惘,但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身体的感觉上,他咂嘴,擤鼻子,左右弯脖子,动作无聊得没法儿看。我好心地提醒他:“别太大动作,你还虚得很。”

    他看着我:“我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内死去的。”

    逻辑有点不清楚,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嗯。”

    “你救了我?”

    “嗯。”

    “就你?”

    这种赤裸裸的不信任我一早就习惯了,我耸耸肩:“单枪匹马,只手遮天,怎么样?”

    他缓缓下床,不敢置信地在地上轻轻走动,似乎在对自己的五脏六腑以及二百零三块骨头进行逐个检查,而后眉毛扬起来,又惊又喜:“我能感觉到饥饿和酸痛。”

    在常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值得惊喜的事。

    但这位仁兄从很久以前就在逐步丧失感官能力,失去嗅觉、痛觉、味觉,努力工作后毫不疲倦,其实能量已经消耗殆尽,身体顽强地运作着,虽然也有各方面的需要,但说到如何满足,就全靠自觉和估算。

    所以他能喝一大堆烈酒却没有醉的感觉,但酒精给身体带来的损害却一样都不会少。

    这样相当于把电器的保险全部取掉,家里随时会因为短路而失火。

    听完我以上的分析,他霎时间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看过四十多个医生,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我的症状,他们觉得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就算有人相信,开始治疗我,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稍有好转,随即就会恶化,变得更糟糕。”

    他苦笑着:“我向来饮食有度,起居有常,家庭基因传承也很好,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

    我咂咂嘴,忍下了“因为有人希望你恶化嘛”这种肺腑之言,起身说:“感觉好一点了就继续休息吧,我也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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