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灭绝之路
旱情已经持续了一千万年,恐怖的爬虫统治时代早已结束。在后世称作非洲的大陆上,沿着赤道,生存的斗争达到了新的凶残高潮,还看不出胜利谁属。在这一片荒芜、龟裂的土地上,只有那纤小的、敏捷的或者凶猛的生物才有繁衍甚或仅仅是生存的希望。
草原上的人猿,既不纤小,也不敏捷,也不凶猛,因而繁衍不盛;实际上,他们在种族消亡的道路上已经走得相当远了。高踞在一个不大的晒焦了的山谷上面,大约五十个人猿占据着一群洞穴。北边二百英里处高山上的积雪融流成一股溪水,不畅地横贯谷底。时令不好,溪水完全干枯,这一族人猿就得忍受干渴。
这一族人猿从来吃不饱,这时更闹着饥荒。黎明的微光照进洞穴的时候,望月发现他的父亲已在夜间死去。他并不知道“死者”就是他父亲,因为父子关系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概念,但是看着那枯槁的尸体,他还是感到隐隐不安。
两个婴儿已经在抽泣着要吃的,但听到望月向他们咆哮就又安静下来。一个婴儿的母亲防护着她喂不饱的后裔,对望月回吼了一声;对她的无礼,望月很想打她一掌,却感到没有力气。
天已亮得可以出洞了。望月拖起那具枯槁的尸体,弯身钻出洞顶低悬的出口。到了洞外,他把尸体扛在肩上.站直身于——这个世界,只有这种动物能够站立。
望月在同类里是个大个子,身高接近五英尺。虽然营养很不足,体重仍然超过一百磅。他遍体毛发,肌肉发达,半人半猿,但从头颅来讲,更接近于象人而不像猿。他前额很低,眼眶上边眉宇突出,然而他毫无疑问具有演变成人的基因。当他放眼观察四周充满忧患的冰河层的世界时,眼神里已经闪耀着超过猿猴智能的素质。那双黑色深陷的眼睛有了觉察力的萌芽——智慧的发端要若干年代以后才有可能成熟,也随时可能很快消失而永不复萌。
没有危险的迹象。于是望月开始沿着洞外几乎笔直的陡坡攀援而下,肩头的重负并没多大影响。同族的人猿似乎在等待他的信号,这时也纷纷从石壁低处的住处钻出来,开始匆匆奔向泥泞的小溪,去喝早上第一口水。
望月朝山谷对面了望,看“那些猿人”出现没有,这时还没踪迹。也许他们还没离开洞穴,也许已经去山边的远处觅食了。
既然不在眼前,望月也就把他们丢在脑后;他这个时候只顾得上一件事。
首先,他得摆脱掉“死者”,但这倒是一件不必费什么心思的事。这个季度已经死了不少人猿,月在上弦时,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死在他的洞里,他只要把尸体放在丢过死婴的地方,鬣狗就会处理后事。
在小山谷通向草原的开阔处,一群鬣狗已经在等着,几乎象是知道他会来到似的。望月把尸体留在一丛灌木下边——以前丢下的骸骨都已不见——然后匆忙回到本族人猿那里。从此他也就再没想到过他的父亲。
他的两个配偶、其他洞里的成年人猿以及大多数幼猿,都在山谷深处干旱得枯萎的树木间觅食,寻找浆果、带汁的根茎和树叶,以及蜥蜴或鼠类等可遇而不可求的佳肴。只有婴儿以及老年中体力最弱的留在洞里;如果搜寻一天还有些多余的食物,他们也可能被喂给一些。不然,鬣狗不久就又要走运。
但是这一天的收获不坏——虽然由于对过去并没有真正的记忆,望月其实并不能对不同的时间加以比较。他在一棵死树的桩子里找到一窝蜜蜂,因此享受到人猿所曾品尝过的最佳美肴;接近黄昏,领着一群人猿回洞时,他还不时舐咂着手指头。当然他也被蜇刺了不少次,但他对这没多加注意。他这时感到心满意足,恐怕这一生中也难得再有超过的时候;因为,尽管他并没吃饱,却已不感到饿得软弱无力。这已是人猿们能够达到的最高期望。
他走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