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十万怨灵
羿令符、有莘不破、常羊季守一齐向车城中心掠去。祭台边,芈压竭力维持着五个燃烧着重黎之火的大型火炬——正是这五个火炬保护了祭台和有穷商队的人不受鬼灵的侵害。祭台上,一身白袍的雒灵已经停止了巫舞,仰天卧倒对着漫天飞舞的幽灵念念有词。
芈压叫道:“不破大哥,你们怎么搞的!怎么没拦住那家伙,让他跑到上面去了!”
众人抬头仰望,天狼常羊伯寇一脚踏在子母悬珠的母珠上,天狼剑凌空停在他的头上,十万怨灵失控一般向剑身涌去,就像找到了一桌美味的食物。然而到底是它们在吞噬着天狼剑,还是天狼剑在吞食它们?无从知道。
常羊季守喃喃道:“凌虚驭剑,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剑祭?什么鬼东西?真那么厉害的话他干吗不早点用出来?”
“剑祭是剑法中的高深境界,天狼现在用的应该是血祭,用血混合真气,再以心灵加以羁绊,把剑祭起来遥控指挥。”常羊季守道,“但可怕的不是剑祭本身,而是他利用天狼剑自动聚集鬼灵,要发动十万怨灵的大攻击。本来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多的邪灵,但利用剑祭遥控,他本身所需要承受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十万怨灵!”有莘不破大吃一惊,三千怨灵已经那么难以抵挡了,如果是十万怨灵的话,就算他和羿令符等人在天狼的攻击中能够幸免,只怕自苍长老以下、有穷商队数百人马无人逃得过一死!于是他忙叫道:“羿老大!快放箭!”
“来不及了。”常羊季守说,“剑祭发动以后,天狼剑本身就已经有了半独立的意志!就算攻击剑主也解不了它要发动的剑劫!快让有穷的人撤退!”
羿令符道:“那也来不及了。”
“唉。”芈压一个虚脱,倒坐在地上,“我没力气了。”五个大型火炬随即缩小、熄灭。但却没有邪灵趁机袭来,所有的邪灵都已经被天狼剑所吸引,聚集在有穷商队的半空,形成一个幽绿色的光球。
“完成了。”常羊季守苦笑道,“完了,完了!为什么每一次我想帮人,却总是把事情弄得更糟!如果没有我带路,或许你们就不会找到这个鬼绿洲,就算受到一些损伤,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全军覆没。”
“你这结论下得太早了。”羿令符道:“我一直没出手,是因为相信自己的伙伴。”
常羊季守闻言全身一震,向祭台的方向看去,然而他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半空中绿幽幽的光华暴闪,天狼剑挟带着十万怨灵俯冲而下,没有声音,没有锋芒,也没有阴寒。天狼剑所带来的,是一种没有尽头的虚空,一种吸引所有生命又吞没所有生命的虚空。
常羊伯寇踩着子母悬珠笑了。十万怨灵之剑,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抵挡得住。这一剑一发动,他就知道自己赢了。就算是这支商队的那几个本领了得的首领能在这一轮攻击中活下来,只怕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吧。
“这样子利用鬼物取胜,也算是剑道的一部分么?”就在胜利即将到来的那一瞬间,常羊伯寇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念头,“为了快感,无差别地夺取生命;为了胜利,不计较使用任何手段,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剑道巅峰么?”
为什么要想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些乱起暴躁的念头?
常羊伯寇的脑中像翻起层层巨浪:“不管了!不必顾念这一切!只要能取得胜利,何必在乎尘世间所有无谓的伦理、道德、感情……这些都只不过是牵绊罢了,都是一些转瞬即逝、虚无飘渺的牵绊!只有那最后的胜利,才是天下间最实质的存在!”
然而在这疯狂的心灵自语中,一个来自心灵更深处的声音质问他:如果连胜利也没有,那这一切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