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连山子的眼睛
一个侧面而已。
雒灵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离笑道:“你想知道?”
“说说。”
江离道:“我知道了你和不破的来历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你们俩的相遇是心宗的阴谋’!后来,共处一段日子以后,我渐渐地改变了这种看法。不过我仍然认为,假如你顺利地成为不破的妻子,而不破又顺利地成为天下的共主,那心宗的影响力将因你而遍布天下。甚至取代太一宗,成为新的四宗之首!因为无论是你的风范还是你的智慧,一旦坐在那个位置上,一定会引来民众对你的仰慕,甚至崇拜。”
雒灵饶有兴趣地听着,却不插口。
“可是,我突然发现,也许我错了。”江离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事情真的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发展的话,那么你大概不会坐在不破旁边,供天下人顶礼膜拜,而是躲在深宫里,插插花儿,逗逗雀儿。关于你的一切,天下人所能知道的,除了传说,还是传说。”
“或许会如你所说吧。不过,你刚才说‘我们所希望的那样’……”雒灵道,“你所说的希望,是怎样的?”
江离笑了笑,道:“我修我的天道,有莘不破行他的王道,羿令符把大钺(yue,古代兵器,像斧,比斧大,圆刃可砍劈)威镇四夷,桑谷隽和芈压两人保境安民,天下太平,万事如意。”
雒灵微微笑了:“那我呢?”
江离道:“刚才说了,你在后宫里插花逗雀儿。”
“你想得可真是完美啊。”雒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还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哦?”
雒灵道:“你刚才说‘我们’,谁跟你‘我们’啊?不破?羿令符?桑谷隽?我?都不是。每个人想的都和你不同!”
江离怔住了,神色也黯然下来,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的确只是我的想法。”
“把大钺,威震四夷?”雒灵道,“或许羿令符小时候想过吧。可现在对他来说这些根本就不重要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也许就是如何把不破送回亳都去。其他的事情,他都只是在应付着。送回亳都之后会怎么样?我想,不破回到亳都的时候,就是羿令符这个男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是他和我们分别的时候。”
江离欣赏地望着雒灵,眼前这个女孩在说话的时候,神情是如此平静,可她所说的话却句句在旁听者心中掀起狂澜。
“至于桑谷隽……保境安民的未来对他而言还太遥远。现在盘结在他心里的,是仇恨!”雒灵道,“他现在还没有向夏都冲去,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有待培锻。然而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那个时机的到来。报仇之后的事情呢?”雒灵的话仿佛在预告着某种别人不愿面对的命运:“假如他能够报仇,而且报仇之后还能活下来的话,那他也一定不是现在的桑谷隽了。因为这场报复太艰难了。做一件太艰难的事情,中间难免会发生一些事情。而有些事情,是会令人连人生理念也一并改变的。”
江离不得不承认,雒灵的话比他一厢情愿的幻想更加逼近真相。他对这个女孩的想法又有些变了:这真是刚才那个胡乱吃醋的女孩子么?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冷酷地来预告别人的人生?这些事情,连江离也不愿意去想它。
说完桑谷隽,雒灵停了下来,很久很久,才说:“不破的梦想,你只怕比我清楚吧。”
江离叹了一口气,道:“他想去流浪,如果我们这次打赢了血祖,我想他也许会沿着剑道继续西行,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你不希望他这样?”
“成汤没有其他合适的继承人,”江离道,“不破这么一走,东方迟早会大乱的。如果成汤成为九州共主,那么大乱的就是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