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话
身后的电锯声消失了。
狂奔中,庙岁的心忽然悬空。
“恶魔之耳”什么也没听到。
连恶魔的耳朵,都无法听见的计划,究竟……
没有任何合理性,电锯的主人无声无息从走廊转角走出。
屈膝,歌德手里的电锯低摆。
失去两只手的庙岁来不及煞住。双脚就这么大大方方迎向电锯。
剐!
“……”庙岁在空中高速抛飞。
他的两只脚则留在原地。
当庙岁啪搭重重摔滚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到最后的希望也随着大量的血水喷离身体。没有手。没有脚。没有战士死前最后的尊严。
但填满庙岁脑袋的、那股从刚刚就没有停止过的恐惧,也消失了。
没有了四肢,即将死去的自己,又何须恐惧呢?
是吧?是吧?接下来不过就是死,别再让恐惧淹没自己了。
尖锐的电锯声又来了。
巨大恐怖的黑影笼罩住不得不趴在地上、脸朝下的庙岁。
他被翻了过来。
近距离看着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巨脸,庙岁还是放声哭了。
不是因为歌德空洞的眼神,而是因为电锯落下的位置。那种爆炸又屈辱的痛苦,逼他想起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刚刚没有被切掉,而那个地方正在被电锯摧残。
电锯慢慢地切着,从庙岁的盆骨一路往上切,然后慢慢掉绕啊绕啊绕啊绕……超级不合理地在庙岁的身上绕过来又绕过去,直到电锯离开这位猎命师的身体,庙岁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歌德迈步走了。
接下来,总算是单纯地断气了吧?庙岁感觉体内的“恶魔之耳”蠢蠢欲动,随时会挣脱自己的身体,他有些辛苦地闭上眼睛。
大老远跑来东京送死不是不能接受。
真的,不是不能接受。即时用最简单的数学来算,自己这一辈子也杀了那么多吸血鬼,其中还包括了许多高手,够本了。
但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种等级不明的敌人手上,还是那么一点一滴的死法。这种结局真是够可笑的了,回想起来刚刚还逃得那么害怕,还以为身经百战的自己面对死亡很有觉悟了,真是……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吧……
歌德的脚步停了。
歌德的心原本该揪了一下,可惜他的心被切成两半,无力揪那么一下。
歌德又往回走,走到庙岁旁边,慢慢蹲下。
到底自己这残破的身体还能被怎样凌虐?
为了逃避恐惧,庙岁有点想自我嘲讽地笑。
但他试图挤出的笑容慢慢地被歌德徒手撕了下来,这点果然非常的自我讽刺。
歌德离开。
庙岁那张既恐惧又自嘲的表情,已黏在“它”的脸上。
强与弱,永远别太早定论。
唯一确定的真理是,最后活下来的,就是强。
广场上的蜘蛛退化成模糊的咒语,风一吹,全给散了。
比起以地理空间作为“国界”或“疆界”,用“时间”当做划分区域的界线,更能合理描绘大核爆后的世界,所以有了“时间区”这一名词。
所谓的时间区。并非指现在的时差概念,而是时间确实彻底地分离,在某地域里自成一格,有的时间区是宋代,有的时间区是汉朝与明朝的混合体,有的时间区来自于更遥远的未来,有的时间区保持着永恒的静止,有的时间区落入了致命的永夜。不同的时间区存在着不同的势力,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彼此的居民也都能互相自由穿越,形成一种时间认同混乱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