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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别后相思空一水
,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然后捅了一下身侧的安康。

    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有些腼腆,低下头,红着脸小心嘀咕了一句“姐姐”。

    “乖。”殷夜来抬起手轻轻抚摩着一对孩子的头发,泪水终于无法遏制地一滴滴落在了老妇人的手背上——十年后,一家人终于能够坐在一起,这几乎是她毕生未曾敢想象的幸福。然而,不知道为何,在这样的一刻里,她的心却是空洞的。

    空洞到,连这样汹涌而来的幸福都无法填满。

    她离开家人,独自步上船尾,拥着雪鹤眺望南方的天际。有什么冰冷温润的东西滴落脸颊——天气阴睛无定,清晨尚自阳光明媚,此刻青水上雨云压顶,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姐姐!下雨了!”安心在后面叫,从箱笼里翻出那把伞忙忙地拿了上来。殷夜来笑了笑,摇头:“不必了,我就回舱。”

    她从安心手里接过雨伞,重新放了回去——然而那一瞬,她眉头蹙了一下,看到安心里还拿着一个奇特的银色雕花匣子。

    那并不是她的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行李里。

    “这是什么?”她有些吃惊地伸手拿过。

    “我拿起伞的时候,看到这个匣子就放在下面,”安心却是天真的将匣子举起来,送到她面前,“姐姐也觉得它好看么?”

    “嗯。”殷夜来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她明明记得,刚才她第一次拿起这把伞的时候,分明没有见到箱笼里有这样的一个匣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伸手一打开,她忽地愣住了,如遇雷击。

    ——这个匣子里面装着不少东西:一张古旧发黄的契约,一张身份丹书文牒,一本厚厚的帐簿,帐簿底下还压着一个不足一尺长的纤细银色圆筒。

    契约是十年前立下的,纸张脆黄,她按下的那个手指印却依旧鲜红夺目:

    证明身份用的丹书文牒是新的,上面写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安堇然;

    帐薄她认得,那是清欢的命根子,密密麻麻记录了一笔惊世的庞大财富;

    ——而那个像箫一样的银色圆筒上,刻着剑圣门下的门芒星徽章,却正是昔年她离开师门交还给兰缬师父的那把光剑!

    她一样样地翻看着,每看过一样,便觉得胸口如受了重重一击。

    在匣子的最底下,有一双孩子的棉鞋,上面精致地绣着虎头,却是陈年旧物。鞋子下压着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正是她所熟悉的。殷夜来站在船头,将信迎风展开,一行行地看着,看到后来,竟连站都站不稳,忽然身子一晃,一口血呕出!

    “姐姐!”安心失声惊呼。

    殷夜来的脸色死去一样苍白,默然地看着手里的那一封信,任凭唇角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纸上,慢慢地洇开——她忽然间抬起头,望着苍茫天幕,低低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如果仙子知道这些年白帅都为您做过些什么,定然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穆先生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渐渐越来越响,竟如同雷霆敲响在她心灵的上空,令她失了神——这封信上的话,完全不似他平日的口吻,然而此刻从白纸上看来,却仿佛是听到他在耳边亲口低声陈述。

    风从北方来,冻彻心肺,殷夜来默默靠在船头,手一抖,那一张信纸被北风瞬忽卷走,掉落在水面,随着滚滚青水迅速逝去,再也不见。

    方才穆先生暗示她应该返回叶城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拒绝了。那个瞬间,她并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着什么。直到看完了这最后的一封信,她才霍然明白过来。

    ——是的,她害怕这个转身之后,便要面对真正的自己。

    多年来,她一直对自己说:之所以留在白墨宸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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