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花郎
方非心中迟疑,简真推了他一把,他才走上前去,握住那根“尺木”。木棒入手冰凉,纹理十分细润,一瞬间,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长牙的影子——巨龙神态安详,冲他默默点头,倏忽云烟四起,那影子又模糊起来。
方非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跟着吃惊地发现,尺木已经连根拔起,落到了他的手心。他怔了一下,扬起尺木,木棒青碧流光,几乎全无重量,他似乎感觉得到——龙的精魂就在木中,勃勃跳动,跃跃欲飞。
“有意思!”庄老太呵地一笑,也不道别,转身向流云村走去。
“老道师真矍铄!”申田田目送老太婆消失,微微露出笑容。
“又欠她一个人情!”简怀鲁摇头苦笑。
申田田目光一转,突然怒形于色:“小真,你的铠甲怎么回事?”
“什么?”简真转过身来,一脸茫然。
“看你背后?”
大个儿反手一摸,甲胄破了一块,露出里面的外套,他的翅膀被麻中直打折,神形甲受了损坏,回复不了原状。
申田田还要嗔骂,简怀鲁忽说:“小真今天做得很好,管家婆,你就别骂他了。”父亲帮腔的机会少得可怜,简真听在耳中,眼巴巴望着老爹,面孔涨得通红。
简怀鲁将申田田昏倒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女道者听得惊心动魄,本以为庄老太救了儿子,谁知救人的竟是方非,她只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问:“方非,你跟那条龙说了些什么?”
方非想了想,说过的话云烟一片,除了只言片语,几乎记不起来。他满心困惑,摇头说:“我记不清了!”
“你怎么会龙语?”
“山都的金犼阿维兰,给我吃过一颗能言果!”
“什么?”申田田失声大叫,“你进过山都森林?”
方非点点头。简怀鲁夫妇对视一眼,神情都很震惊。
“能言果可是宝贝呀!”吹花郎轻轻地说,“那是人头树的种子,金犼用元气滋养长成的。方非,从今以后,震旦里的任何种类,只要拥有语言,你都能轻易地听懂它们的话,并与它们任意交谈!”
“可是刚才那些话……”方非仿佛陷入了一个谜团,“好像、好像不是我说的。我的身子里面还有一个人,说话的是他,不是我。”
简氏夫妇对视一眼,将信将疑,申田田说:“能言果还有这样的妙用吗?”简怀鲁摇了摇头,注目方非,流露出深思表情。
简容抽抽搭搭,嚷着回家,申田田又气又怜:“小鬼头,你平时的调皮劲儿上哪儿去了?哼,看你还敢不敢瞎胡闹。”
小东西羞愧难当,一想到龙爪下的光景,忽又哆哆嗦嗦地流下了眼泪。
申田田心生不忍,招呼众人回家。走了一程,方非回头望去,寒潭里升起一股云气,冷清清,白惨惨,一晃眼,就将巨龙的化石吞没了。
简容受惊过度,不到华盖车,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其他四人坐在客厅,相对无语。简怀鲁燃起琅嬛草,一口口地吞吐不已,他的心思连接烟斗,烟气化作了飞龙,一条接着一条,在空中来回起舞。
“我去做饭!”申田田开口打破了沉寂。
简怀鲁却摇了摇头:“我想喝酒!”
“不行……”
“饭,能填饱肚子;酒,能填满脑袋!”
申田田沉默一下,苦笑说:“好罢!今天破例。”
不多时,酒杯斟满,简怀鲁举杯说:“为了死去的龙!”
方非心中酸痛,也举杯说:“为了长牙!”
“长牙?”申田田小心地问,“独角龙的名字吗?”
方非默默点头,举杯饮尽,可是,无论多浓的烈酒,也冲不淡心中的伤痛,有些痛刻在心底,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