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难不复相提携
陆游这一路过得很憋屈。他本想跟朱熹聊聊那紫阳笔,谁知朱熹是个闷葫芦,沉默寡言,偶一张口,也大多是圣人言谈、理气心性之类,让陆游好不气闷。他本是个性子潇洒的人,哪里耐得住这种寂寞,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个乡间酒馆,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不让香醇美酒好好浇一浇心中的郁垒呢?
「老朱,咱们连着跑了几天了,就算双腿不累,也得松松筋骨。前面有个酒家,你我过去歇息片刻如何?」陆游一边说着,一边已朝那边走去。朱熹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为难,简单地说了一句「好」。孔子说过「唯酒无量不及乱」,偶尔小酌一下,无伤大雅。
两人收了神通,回到官道上来,如同两个普通的远途旅人,并肩走进酒家。这天正值午后,日头正热,早有店小二迎出,带着他们拣了张阴凉的桌子,先上了两杯井水解解暑气。
陆游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拍着桌子让店家快上些酒食。朱熹却双手捧起杯子,慢饮细啜,不徐不急。店家看陆游一身官员服色,不敢怠慢,很快就送来了两大碗酒,四碟小菜。陆游也不跟朱熹客气,自酌自饮起来。
他们正吃着,忽然门外有三个人走了进来。这三人俱是青短劲装,头戴范阳笠,背着竹书箱,斗笠一圈上都有素白薄布垂下,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店小二一迎上去,为首之人便冷冷道:「三碗清水,六个馒头。」店小二很是乖巧,见这几个人举止古怪,不敢多说话,赶紧转回厨房去。那三人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把竹书箱搁在地上,只是不肯摘下斗笠。
陆游正喝得高兴,忽然「咦」了一声,放下酒坛,朝着那三人横过一眼。朱熹亦睁开双眼,朝他们看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那三人却对陆游、朱熹二人毫不注意,只是低头喝着水,嚼着馒头。
一人忽道:「时晴大伯,眼看就到宿阳城了,咱们可需要事先做什么准备吗?」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兵贵神速,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就立刻赶路,争取在傍晚入城。我不信诸葛家的人比咱们快。」
另外一人又道:「可是几位长老最快也得明日才到,就怕今晚诸葛家的人也到了,我们实力不足啊。」
为首之人把水碗「砰」地搁到桌子上:「怕什么,以咱们三人的实力,最不济也能牵制住他们一夜。」
「嘿嘿,有意思……」陆游低声笑道,他凑到朱熹身旁,「那三个人,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朱熹道:「我的紫阳笔有所感应,莫非他们也是笔冢吏吗?」
陆游道:「不错,应该是韦家的小朋友们。他们居然跑到这种穷乡僻壤,不知有什么古怪。」
笔冢主人在笔冢闭关之后,就一直靠诸葛家和韦家这两大家族,只是两族互相看不起对方,隐隐处于对立状态。这些常识朱熹都是从陆游那听到的。
陆游忽然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听他们的交谈,似乎在这附近要有一场乱子。怎么样?咱们跟过去看看热闹吧?」
「何必多事,我们还是早日到笔冢的好。」朱熹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陆游悻悻地闭上嘴,暗骂这家伙就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可是他天生喜欢研究笔灵,眼看到三个笔冢吏在身旁,就像强盗看到了黄金,心里搔痒难忍,便又压低声音道:「让我去探一探他们的笔灵底细,看个究竟吧,这不费什么事。」
朱熹啜了口茶,挟起一块腌菜放入口中,毫不关心地说:「君子非礼毋看,非礼毋听,你不是君子,随便好了。」
陆游笑咪咪地放下酒碗,闭目感应了一阵,咧嘴笑道:「两个神会,一个寄身,却是难得。」
「神会」指的笔灵自行认主,与笔冢吏融合度最高:「寄身」是强行把笔灵植入笔冢吏体内,能力便不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