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使人莫错乱愁心
孩子的正俗笔,只是寄身。倘若到了神会的境界,又会如何?」
陆游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这笔自炼成以来,还没人真正神会过,所以韦家才会放心地把它扔给家里子弟寄身。」
朱熹划过一丝嘲讽,心里想:「这是当然,谁配得上这位儒学大师呢?」
祠堂中的战斗仍在继续。韦时晴一击得手,立刻把束缚韦才臣的青石板用劲风掀开。韦才臣双腿一经解放,手持商洛棍一阵穷追猛打,把那几名失去控制的笔僮统统扫倒,紧接着又挥棍朝着那四个诸葛家的笔吏砸去。
王禹称何等刚直,他化成的棍子更是坚硬无比。那四人刚被凌云笔撞到墙上,精神未复,又被商洛棍砸中,转眼已有两名弟子胳膊被打折。他们有心驾驭笔灵抵御,怎奈韦才臣的棍法速度太快,如暴风骤雨。他们原本站在墙头,靠笔僮隔开距离,可以占尽优势,一旦陷入肉搏近战,则劣势顿现。点点血花,就在棍舞中溅现出来。
诸葛宗正怒极,他一咬牙,用麟角笔锁定了自己的痛觉,硬挨着棍雨拼命站起来,浑身绽放出怪异的光芒,麟角笔在半空开始分解成无数细小物件,朝着韦才臣招呼过去。韦才臣生性坚毅,任凭这些麟角锁撩拨自己的五感,凭着一口气支撑,下棍更是不手软。两个人都打红了眼,完全不管自身,只是疯狂地朝对方轰击。诸葛宗正的笔灵,慢慢开始蜕变成许多的鳞片。
远远观望的陆游看到这一幕,霍然起身,怒道:「糟糕,这些小子玩真的了,至于拼到这地步吗!」
诸葛家和韦家虽彼此看不惯,但毕竟同属笔冢。所以两家虽然互相勾心斗角,却很少闹出人命官司。而眼下这个诸葛宗方要用的招数,陆游知道是麟角笔中最危险的一招,一经发出,整个方圆几十丈里内无非敌我,尽皆会被麟角分解的小锁破坏掉五感,等若是同归于尽。
「这些混小子,怎么跟见了仇人似的,下手如此之重。」陆游骂骂咧咧,对朱熹道:「你在这里先看着,我得出手去教训一下他们。不然闹出人命,世间平白又多了几枝无处可依的野笔。」
朱熹缓缓站起来,双眼却变得锐利起来:「这教化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吧。」
「啥?」
陆游还没反应过来,朱熹已经袍袖一挥,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飞了过去。
祠堂内的诸葛、韦家两家的笔冢吏们正殊死相斗,忽然之间,四下如同垂下了巨大的帷幕,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之中。他们愕然发现,周遭世界的运转似乎变慢了,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不能看,不能言,不能听,唯有一个极宏大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天而降高高在上:「子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礼之用,和为贵。尔等这等勇戾狠斗,岂不违背了圣人之道?」
若在平时,这些笔冢吏听到如此教诲,只会觉得可笑。可如今他们身在无边际黑暗中,心态大为动摇,却觉得这真是字字至理明言,直撼动本心,斗志一时间如同碰到沸汤的白雪,尽皆消融,剩下的只是温暖如金黄色光芒的和熙氛围。他们觉得身体一软,精神完全放松下来。
「每个人都有两心,人心与道心。合道理的是天理、道心,徇情欲的是人欲、人心。汝曹所为,无非歧途;笔灵种种,皆是人欲。所以应当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才是正道。」
朱熹刻意把领域内的规则修改成无声静寂的悬浮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人的五感尽失,身体又无依靠,往往会对唯一出现的声响产生无比的信赖。
那七个人悬浮在领域中,朱熹仰起头来,一一观察着他们。最让他在意的,就是那个韦家少年——准确地说,是那位少年身上带着的正俗笔。
那可是颜师古啊!那个勘定了五经、撰写了《五礼》的颜师古啊!朱熹早在少年时代,就怀着崇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