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仇未必可敌忾
各处关节咯吱咯吱发出不祥响动,挣扎愈加无力。赛戈莱纳与卢修马库焦虑万分,却碍着规则不能上前援手。眼见齐奥双目渐失光彩,卢修马库终于忍不住叫道:“将军,我们甘愿输了这局,且放开手罢。”
场外欢声雷动,奥斯曼战士个个露出骄横神色。这摩尔多瓦人连一个下等黑奴尚打不过,又怎能与伟大的奥斯曼统帅对敌呢?帕夏将军大为得意,他走过去拍拍黑人肩膀,黑人立刻松开齐奥四肢,站起身来也不擦拭身上的淋漓鲜血,谦恭地站回队列。
赛戈莱纳飞步过去扶起齐奥,见他面色惨白,嘴角有流涎,神志已经迷乱,连忙用右掌贴上他颈椎,连续送入三股短促内力,去催开淤结于巨蟹宫中脖颈的血液;同时伸开左手五指,指压白羊宫前额、两侧太阳穴、左右下颧骨五处星命点,五缕真气透入颅骨,如五条鞭子抽击脑内神经。连施了数次,齐奥忽地大叫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卢修马库道:“他怎么样了?”赛戈莱纳释然道:“他肺中淤塞已清,只待慢慢把血活过来,就没事了。”卢修马库“嗯”了一声,起身负手走进场中,朗声道:“帕夏将军,小老便来作第二场的对手吧。”
帕夏将军见齐奥已然落败,心情极好,见卢修马库站在阵中,不由笑道:“决斗场上拳脚无眼,你这老人家不如直接认输,还能免受皮肉之苦。”卢修马库将袍子脱去,腰带扎紧,淡然道:“多谢将军挂心。”那秃顶大汉早按捺不住,跳进场子,嘴里哇呀呀地乱叫着,手中钉锤舞的好似风车,引得士兵一阵喝彩。帕夏将军道:“念在他年老体衰,赫罗摩特你给他留个全尸,不要蹂躏太甚。”
那叫赫罗摩特的大汉咧嘴嘿笑,猛地甩出钉锤。那钉锤是精铁所铸,尖钉狰狞,以铁链牵系,少说也有百二十斤,飞旋起来挟风掣雷,周围观众均觉呼吸一窒。卢修马库慌忙向左闪避,他动作笨拙,一看便知不是练家子。钉锤轰地砸在他脚边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竟砸出一个大坑。
赫罗摩特有意戏弄这老朽,慢慢拽回钉锤,在手里掂了掂,又砸了出去。卢修马库以为他故伎重演,又朝右边闪去,谁料钉锤突然在半路转了一个弯,正中他右臂。老人一声惨叫,滚倒在地,一条胳膊扭成了奇怪形状,已然废了。卢修马库不通武学常识,不懂藏匿身形,赫罗摩特刚才见他右肩微动,就早猜出他的动向,一击无有不中。
观众轰然雷动,不是赞赫罗摩特武功精深,而是觉得这猫鼠游戏过瘾。赫罗摩特舔舔嘴唇,钉锤又呼呼地甩出,这一次砸中了卢修马库的左腿。卢修马库半跪在地上,只靠一条腿勉力支撑,面肌不断抽搐,显然疼痛至极。赫罗摩特有意炫耀技巧,钉锤频频点出,每次擦着老人衣角而过,在身边砸出一圈大坑,如有一个圆环把他套住。
帕夏将军道:“莫折磨这老头了,尽快送他去见真主便是。”赫罗摩特应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到老人面前,拿半生不熟的摩尔多瓦语道:“你是愿意砸胸还是砸头?”卢修马库并不回答,赫罗摩特只道他是骇得不敢做声,不耐烦道:“若你不选,我便自作主张了。”言罢举起钉锤,俯下身子把脸凑到近前,眯着眼睛去打量身量,心想这老东西瘦小干枯,砸到哪里都洒不出多少血液,未免不够华彩。
他正暗自盘算,卢修马库双目突然“唰”地睁开,左臂笔直突伸,势如孤峰穿云,一指戳中赫罗摩特眉心之间。这一击钢针穿絮,指透颅骨,赫罗摩特不及有任何反应,象中了箭的巨象一般轰然倒地。
全场立时哗然,帕夏将军和十位阿雷贝瞠目惊舌,谁能想到这老头扮猪吃老虎,陡使奇招结果了赫罗摩特性命。许多站得远的士兵还以为是施了甚么魔法,一起叫嚷起来,说这些北方蛮子用邪法作弊。赛戈莱纳上前扶起卢修马库,昂首道:“帕夏将军,这一战是否我方胜了?”帕夏满面阴云,